当时武妹就在旁边,说那鞋子是大品牌,催促我赶紧换上,换完好去后院做体能测试……
我唇角牵着笑,虽然有些无奈,也是明白齐经理的用意。
他想用最适合的我方式,对我做出鼓励。
后来那两双鞋就被我和去俱乐部时穿的长靴一起放到客房的柜子里了。
同时放进去的还有我那件假皮草以及套装裙。
偶尔看到,我还能提醒下自己作为败家子的使命感。
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专买用不上的,别买有需求的。
所以我一进到运动品牌店,就挑了双初春新款运动鞋。
网面超薄,透气性超级好,当季的打折款我看都不看。
买就买这种大冬天穿出去能冻掉脚,哦不,轻飘高级的款式。
运动鞋运动鞋,穿着运动起来不就暖和了么!
三百六十八一花。
完美。
剩下一百多,我还能当零用钱,心情好的很呐!
啥年月呀,我爸有手艺加身,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三四万。
现在我一双运动鞋就能干出三四百,花出个当年报书法班的学费出去,谁还敢说我不败家?
老天爷,你看到没?我败不败家!
心里想着,我走上天桥,发现流浪汉比平常多了十多位。
稀奇的是里面还有一位头发打结,棉袄都黑到油亮的女流浪者。
视线搜罗了一圈,我才看到十三爷正在围栏里打包着自己的‘床品’,似乎要离开这里。
我拎着鞋盒袋子就跑了过去,“十三爷!”
见我跑近,周围的流浪汉看我还有几分好奇。
有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小伙子,一边抠着鼻子一边瞅着我嘿嘿发笑。
瞄到他那不太正常的神情,我真有点害怕,硬着头皮看向十三爷,“您是要走了吗?”
十三爷弯身捆绑着纸壳破棉被,本来不想搭理我,但见那个嘿嘿发笑的流浪汉抠完鼻子就要伸手碰我,他啧了声就直起腰,“妈的!这大傻又发花痴了,快给他拽走!”
话音一落,真出来两个流浪汉大叔推着那发笑的小伙子去到对面的围挡处站着。
距离拉开点,我也没那么怕了,对着十三爷就说了声谢谢,拿出揣在羽绒服兜里的二锅头递给他,“十三爷,我请您喝酒。”
“呦呵,两瓶呀,怎么着,特意来孝顺你爹呀。”
十三爷露出了笑模样,拿过酒塞进他的纸壳包裹里,“行,你爹我心领了,晚上我再喝。”
我笑了笑,“您这收拾东西是要去哪?”
“天大地大,爷要去更舒坦的地儿啦。”
十三爷捆绑完纸壳,朝着后面的围栏一靠,从兜里翻出个烟屁股,叼进嘴里后,旁边的流浪汉还上前给他点了烟,我微微咋舌,这十三爷还真是帮主,有范儿!
“年关难过呀,爷爷我得出去避避风头……”
十三爷眯着眼看我,叼着烟头吐出口烟雾,“每年一到这时候,管我们的人就多,没劲,不是送我们去救助站,就是要遣送我们回老家,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先一步离开,省的起事端。”
我感受着一堆打量的视线,不解的看向十三爷,“去救助站住些日子不好吗?”
总比搁外面风餐露宿的强吧。
谁知我刚说完,流浪汉们就哄笑出声,十三爷也笑,见我莫名,他吐了烟屁股继续道,“我们是流浪汉,不是乞丐,去什么救助站呢?我们也没有老家,又要被送到哪里呢?在哪都是天生天养,莫不如自个儿活个痛快!人生呀,你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世界,是属于勇敢者的!”
“好!”
一众流浪汉还给十三爷鼓掌,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仰慕崇拜。
“十三爷,那您过完冬还会回来吗?”
我更加关心他要去哪里,“您还会再来这个天桥吗?”
许是二锅头的功劳,十三爷对我的态度不错,他说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他都会离开京中,去到乡下找个无人居住的空房,也可以理解为危房,大家生活在一起。
靠天吃饭,能活着,就春天再回来。
流浪流浪,就图个潇洒随性,痛痛快快。
我听着心情却有些说不上来,这份潇洒里,未免有太多未卜了。
尤其我发现,十三爷的面相迷雾重重,根本看不出时运高低。
不光是他,旁边的流浪汉们皆是如此。
他们传递给我的,就是得过且过。
关键他们还不是被迫去承受的这些未知,而是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方式,不愿意去做出改变。
像是何姐,她会关心时运,关心风水,关心家人的身体健康……
流浪汉们却是什么都不在乎,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怜悯在他们面前,都像是讽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
倒是远比我活的要洒脱,真正的逆天而行,不拘泥于表面形式,无惧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