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就像个中式清雅的书房,有绿植点缀,熏香袅袅,暗香萦绕,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我站在桌子对面看他,没来由的有了种形容不出的满足感。
好安逸啊。
这一刻,我什么都想遗忘。
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
静。
恬静。
室内只有窗帘拂动的轻微声响。
我们谁都没说话,在我走近后,孟钦只抬眸看我笑了下,唇角漾着浅浅的弧度。
随后,他又继续在画纸上勾勒起笔。
我回了个笑,眼神便落在他笔下的画纸上。
并无任何的局促不适,内心深处只有甜润安宁。
这种默契感形容不出,好像是彼此间太过熟悉了。
刻意的去寒暄,反倒虚伪做作。
只是……
当我看到他小臂内侧针尖样儿的细密血点。
以及他手背上药布胶贴都遮不住的淤青瘢痕……
心头还是猛烈一窒,眼球像是被砖头给砸了,涩涩的疼。
我立马就像个偷窥的贼,视线恨不能穿透他的衬衫,看看他里面的皮肤是不是也布满了红点,昨晚我在网上查过,那叫皮下出血点,他是不是……
想着,我直接咬住下唇嫩肉,强迫自己去转移注意力!
不能去在意!
对!
他的健康状况有专门的医疗团队去管。
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拔刀相向!
分!
老死不相往来的分!
“你今天很漂亮。”
我稳着心神正‘专心致志’的看他画画,听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孟钦没看过来,依旧在完善着画作细节,淡着声道,“我说你今天很漂亮,能让我感觉到,谢小姐在没有我的日子里,过得非常好。”
我一秒回神,下意识的攥紧包带,挑眉呵!了声,“我哪天不漂亮?在里面被关着的时候,还有其它监室的大姐夸过我漂亮,哦,对了,要不是孟先生您愿意和解,在十四号那天大发慈悲的让我能无罪释放,兴许我还会加入所里的舞蹈队,作为领舞去登台表演跨年晚会呢。”
阴阳嘛!
使劲儿阴他!
孟钦低笑出声,语气平和,“嗯,看样子还是记仇了,我得为这件事买一辈子的单了。”
顿了顿,他抬眼看过来,眸底清润,如雨后初晴,“可不可以劳烦谢小姐帮我画几棵树?”
画树?
他是故意的吗?
真的很像初遇他的那一年。
我绷紧了思维里弦,笑着道,“好啊。”
说着,我一脸大方的走过去,放下手拎包,接过他手里的毛笔,“画在哪里。”
孟钦垂眸看了我几秒,伸手指了下位置,声腔随意,“这里,山崖旁。”
我神经当即便有了针刺感,持笔平复着心绪,“你站在旁边我施展不开。”
他离得我太近了!
香气引得我总想扔下毛笔就环抱住他!
慌。
太慌。
特怕自己一个收不住全线崩盘……
幸好我隐隐约约的能感应到东大爷动手了。
凝起神我像是还能闻到皮子被烧的焦糊味儿。
默默祈祷着东大爷再给点力!
哪怕把我衣帽间全烧了都没事,只要别故态复萌。
孟钦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子对面,拿起桌边的茶水还抿了口,看我的眼神沉静如常。
我视线游离的不敢看他。
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画上。
他画的是中幅山水,并且能看出用心。
山川峰峦叠嶂,白云涌动,既有流水飞泉,亦有静谧竹林。
盘石以长披麻皴画法为主,构图严谨,又富于变化,整体丰润雄逸,笔墨苍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