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
但是别忘了,她可是横扫凤清村的万来来,在家里爸爸都得让着她,连村混李强看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岂能被我上来就堵住话头?!
我非但压不住她,还很有可能激发起她体内的战斗细胞,火上浇油了。
倒也不出所料,回过神的大姐就给我上了干脆利落的一课,她砰!的一拍茶几,震得茶水微颤,“老三!你长能耐了是吧!!”
我虽然面无表情,也是真怕她一记铁砂掌把茶几干报废了。
“别忘了,我是你亲姐,别说我们六年没见,就算是一百年没见,我万来来也是你的亲姐!”
大姐瞪着我,“说不好听的,将来你万应应要是有吃不上饭的那天,若是你找到了我,只要有我万来来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伤害到你的人你明不明白!”
我冷不丁站急了还有点迷糊,心里很清楚,和她吵架那是我不自量力。
即便我们的基因里都沾了很多倔强,但我倔强的地方在于闷着轴。
大姐则是希望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想法去行事,锋芒外露型。
另外她还有些顽固和执拗,只认她自己的那套理论。
不过我知道大姐骨子里是正义的,她就是嘴巴不好,看不上谁就要去怼,去刚。
我的代数老师曾是大姐初中的班主任,教过大姐三年,他说大姐给他做了三年的班长,他们班没有一个学生被混子欺负过,别看万来来脾气冲,也是真护短儿,拥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基于此,大姐得罪过的人也不少,烦她的人会对她避而远之,喜欢她的人又会对她极其欣赏。
印象深刻的是大姐高中时有一个特别好的女闺蜜,叫夏红,那位姐姐的性格有点软,一到放假她就来我家找大姐玩儿,我旁观看会觉得大姐在欺负她,不但总挖苦她,还说她笨,题讲一百遍了也不会,夏红姐姐就好脾气的笑,不回嘴,还会哄我玩儿。
我问夏红姐姐为什么喜欢和我大姐在一起,“她总说你,你不生气吗?”
夏红姐姐的手很巧,特别喜欢给我梳头编发,反问我,“你为什么喜欢万来来呢?”
我懵懂的回,“因为她是我大姐啊。”
夏红姐姐手上给我编着头发,嘴里轻咬着皮筋,点头道,“对啊,因为她是万来来,我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为什么要生气……好了,扎完了,去玩儿吧。”
后来我听她俩在屋里唠嗑才间接知道一些事,夏红姐姐被校外的男人纠缠,是我大姐为她出的头,不过在当时她们俩聊得很多词儿我听得都是云里雾里。
比如说大姐呵斥夏红姐姐不应该偷吃襟果。
我还悄咪咪的琢磨过那是个什么果儿?
夏红姐姐偷吃谁家上供的水果了?
那应该没事吧,我去蔡爷爷家也会吃给老仙儿上完供的水果,蔡爷爷还说小孩儿吃它对身体好,大姐为啥对夏红姐姐发那么大的脾气?
但那时候我听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好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就记着没多久大姐就开始朝爸爸要钱,今天要交这个费,明天要交那个费,爸爸哪敢多问,大姐要钱他就给,背后他还嘀咕,这年头培养个大学生是真不容易,三天两头的交钱。
直到夏红姐姐再来我家,我就看她瘦了很多,脸色都白苍苍的。
她和大姐在屋里小声的说话,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还问大姐她以后结婚会不会被婆家看出来。
“你傻啊,不会死不承认呀。”
大姐依然是不耐烦的语气,“夏红,已经做掉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赶紧把这事儿忘了吧,再说这都什么年月了,谁会在意你是不是那个?真要是遇到个重视这方面的婆家,你就说自己骑自行车摔过,我听说很多女孩子都没有落红……”
夏红姐姐哭得抽抽搭搭,“来来,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爸妈得杀了我,你借我的钱……”
“好了好了,钱不用你还,我爸那边也不知道,你管好嘴,别说漏了。”
大姐声音轻了轻,“行啦,别哭了,小红,你现在身体都正常了吧,没流什么脏东西了吧。”
“正常了。”
夏红姐姐靠在大姐的肩头,哭得一脸委屈,“来来,我恨他……”
“别提他了,这笔账回头再算,主要是你父母那边,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打过……三儿!”
大姐眼尾一扫就发现我站在窗外正神情不解的看着,她立马急了,“去外面玩儿去!”
这嗓子别说给我吓一激灵,夏红姐姐都差点眼泪回流,于是我很识相的出门去山里找乐子了。
从那以后,夏红姐姐就没再来过我家,直到我询问起这个会给我编好看辫子的姐姐,大姐才神情晦暗的应道,“她呀,不念了,去外地打工了。”
“大姐,那她还会来咱家吗?”
我似懂非懂,“你们以后还在一起玩儿吗?”
“玩什么玩儿!”
大姐愤恨的翻了一页书,“烂泥扶不上墙的,没出息!”
夏红姐姐就此便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也是她本身就和我没什么交集,只不过随着我渐渐长大,每当我回想起她和大姐的那段友谊,也些微捋出了一些事情。
大姐看似对她态度很差,却是真心实意。
并且大姐的口风很紧,真正做到了为朋友保密。
现如今大姐对我的出发点,就像她当年对夏红姐姐。
即使话说的不中听,也是真心为我好。
“大姐,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亲姐。”
我缓了缓情绪,“不然就冲你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我都要赶你出门,而不是还容着你坐在这里和我大喊大叫,你说我没问题,但你不可以冒犯到我师父,他对我的恩情不容亵渎。”
“我就说吧,你这种性格的走到哪里都容易被洗脑,在家你被秦凤丽洗脑,出门又……”
大姐像是头痛不已,“行行行,我还没见过你的那位师父,算我心急下定论了,你先坐下来,我一周后就要飞珐国,这一周里我要办的手续还有很多,尽量在今晚前把你的事情给解决了。”
这么快?
我愣了愣,“你一周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