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
何况高俅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腹手下是屡战屡败。即便再蠢再没本事,也知道吸取教训,做足准备。他觉得京城水师几十艘大船载量远远不够。
金陵建康府有一支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那人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魛鱼船,棹船五百只,守住江南。
高太尉要取这支水军并船只,星夜前来听调。又差一个心腹人,帅府指挥使王文斌,协助长史王瑾,教他俩去沿江上下,并一应河道内外,拘刷大小船只,都要来济州取齐,交割调用。
除此之外,高俅在东京城东奔西走,仗着背后有皇帝支持。大肆调拨装备,从牟陀岗马监求取马匹。连同大批粮食,一股脑地装船送往济州。
另外高太尉单独给十节度去了密信,着令这些节度使至少要率领万人来济州集结。本部人马没有,那就临时招兵买马,到济州自有武器装备发放。他要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碾压掉梁山贼。
朝廷为了剿匪忙碌,需要时间筹备。
高俅在京师俄延了大半个月,各种物资准备妥当。天子降敕,催促起军,另外调拨医官军局御医队随行,专门为高太尉身体考量,以示恩宠。
高俅连夜入皇宫拜别赵官家。先发御营军马出城,又选教坊司歌儿舞女三十余人,随军消遣玩乐。至日祷告祭旗,辞驾登程。却好一月光景。
时值深秋天气,高太尉戎装披挂,骑一匹金鞍战马,前面摆着五匹玉辔雕鞍从马,左右两边排着飞龙大将酆美,飞虎大将毕胜两个,许多殿帅统制官统军提辖兵马防御团练等官簇拥。如众星捧月般把高俅衬托的犹如个大将。
与卫队会合后,真是了不得。
但见:飞龙旗缨头飐飐,飞虎旗火焰纷纷,飞熊旗彩色辉辉,飞豹旗光华衮衮。七重围子手,前后遮拦;八面引军旗,左右招飐。一簇枪林似竹,一攒剑洞如麻。嘶风战马荡金鞍,开路征夫披铁铠。却似韩侯临魏地,正如王翦出秦关。
那高太尉部领大军出城,来到长亭前下马,与众官作别。饮罢饯行酒,攀鞍上马,登程望济州进发。一路上纵容军士,尽去村中纵横掳掠。黎民受害,非止一端,令各地乡村民怨沸腾。
济州,不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
反正几次朝廷派兵来剿匪,全是来济州集结会师。程子明,胡春之流屡次三番没少麻烦当地官府。知州段明,杜通判等人为了剿匪多奔波。
不久前,京师来人又下令给地方,全力协助剿匪!这回更是了不得,当朝太尉高俅亲自领兵。这位爷是当今圣上登基前的心腹,驾临济州。
段知州,杜通判等大小官吏得知消息后,不敢怠慢。对外修缮官道,加强境内治安,在城外,选好地点修建营地,专门供应军队入驻休整。
对内打扫城中街道,预定酒楼,严格约束官府衙役人等。同时又准备好粮草,与周边州府通报。负责军事的召忻等人也不定期向济南府汇报……
济州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如过年般喜庆。段明为首的官员翘首,盼望着这位京官早些到来,也好招待。方便溜须拍马,巴结这位爷。唯独召忻,史文恭,石秀,李云等人多有不屑。
终于,在九月底,在济州一众官吏的期盼之中,从东京城出发的船队先一步抵达,上面满载粮食物资,装备马匹等,全在城外修建好的营地囤积。十月中旬,太尉高俅率大军抵达济州境内。
只是令这位太尉不爽的事情发生。
如沿途那般纵容军士去村坊劫掠,行顺手牵羊之举。不是被村坊民众打退,就是遭遇济州骑兵巡逻队阻拦,以至于,入济州后,处处受制。
麾下兵卒多有挨打吃亏,偏偏又不能趁机发作。毕竟这济州知州段明背后有蔡相爷,官兵背后也有一位节度使黄安,不好过分,不便得罪。
高俅心情好,那才叫有鬼。
不管如何,从东京城来的队伍,安然抵近州城。济州大小官员隆重迎接,在城外安顿好大军后。知州段明亲自引领高俅入城,在最豪华的酒楼摆酒接风,看戏听曲,吃喝玩乐,送礼巴结等……
太尉高俅来到济州不久,陆续有节度使率兵赶来。前文也说过节度使是个虚职,没多少兵权。这朝廷十节度,本部精锐兵马其实没有万人。
皆是在接到朝廷命令后临时在各地招募,可抛却行军耗时,时间太短,一时之间,难以募兵。节度使们不是提高军饷吸引青壮就是拉丁抓夫。换句话说只要在街上看到合适的直接拉走。
装备缺少,那就发放武器,简单操练。
各路节度使先后带来万多人,各路大军浩浩荡荡,如此多的陌生人涌入济州,对当地治安是一种挑战。兵马都监召忻亲自率队,加强巡逻。
济南府那边也有命令,郓州,兖州等地加强戒备。各处营地多有队伍调来,协助巡逻,维护治安,打击不法之徒。
而黄安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这些节度使率领来的队伍大多缺乏像样的训练。就是一群拿上武器的农夫,甚至是抓捕贼人充数,军纪松散,来到济州后,没少做缺德事。
济州,可以说得上是黄安的发家之地,总有些莫名情愫吧!北方商团多有扶持,如各种合金农具优先贩卖,从北方引进来的优质牛羊牲畜价格更低廉,黄包车这种交通工具在济州最先风靡。
各种扶持下,各种产业链形成。如开辟果园,瓜田等,再如村镇不少人家转行尝试放牧牛羊。各种便利,使得济州各地的百姓家生活条件变好。
放在平时,没有衙役敢来敲诈勒索。
可这各地赶来集结的队伍,就不被约束。踏入济州见到牛羊成群,有人动了心思,有人直接抢。
如济州城境内,某处山脚下。
正上演着一群军士强抢肥羊的戏码。
“啊,给我住手,你们做甚么?这是我的羊,”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从山上飞奔而下,大声吼叫。挥舞着皮鞭,试图驱赶到处抓羊的军汉:“你们是哪里来的军卒?光天化日,敢来抢夺?”
此人名叫李老三,是济州本地人氏,素来大胆,也是比较幸运的。很早以前就成为黄安的拥戴者,认为这是有情有义的好官,后来商队从北方运来牛羊,教导百姓尝试驯养,他拿出家中积蓄,成为最先尝试的一批人,一年多过去,羊群逐渐壮大,这让李老三对生活有了盼头。
而且有黄安相公的军队在,梁山强人从来不敢侵犯,也不会骚扰百姓。李老三越发觉得自己行为是正确的,哪怕常年都在打仗,也不受影响。只是没想到,朝廷调集兵马来了出现岔子。
李老三刚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就看到不少人在抓自己的羊。他顿时惊怒交加,飞奔而来制止,情急之下,边打边骂:“你们滚开,这是俺家的羊。你们凭什么来抢?简直连强人都不如?”
或许是连强人都不如这句话,或许是鞭子打得疼。顿时让抓羊的几条军汉止住手头上的动作,指着李老三骂骂咧咧:“哟呵,我等奉命来剿匪。吃你几只羊怎么啦?你还敢袭击我等?”
“这是俺的羊,你们不能抢。”
“你娘嘞,你这老小子还敢犟嘴?”
这群牛羊是自己一家人的希望,李老三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与这群军卒据理力争,相互拉扯,鞭子挥舞,打的对方嗷嗷叫。也让对方恼羞成怒:“兄弟,给我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随着领头军士挥手下令,一群人涌上来打李老三。势单力孤之下,李老三被打倒在地,护着脑袋,却仍是倔强的呼喊“抢俺的羊,杀人啦”。
换来的结果是这群军汉打得更狠。
旁边那些抓羊的军汉则是哈哈大笑,羊在挣扎咩咩叫。配上挨打的李老三那画面,多么讽刺。
也就在这时,怒吼声在山林回荡:“给老子住手。”
紧接着,得得的马蹄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