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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摧天(10)

全门派打工 袖唐 2974 2024-11-17 06:21

  虚影从匣子穿过,丝毫没有阻滞。

  师玄璎微怔:难道感觉有误?

  她再次伸出手时,另一只忽然与她的动作重叠,两只手交叠按上匣子。她的手仍然没能摸到实体,肖红帆却顺着这个动作顺势打开了木匣,只是打开盖子之后,就没有进一步动作。

  师玄璎心中一动,集中精神调动念力,白色光团落在肖红帆身上。

  念力光团将宴摧的眼眸照得格外明亮,他知晓师玄璎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

  被念力强行篡改的梦境突然变得十分割裂肖红帆的表情分明还带着疑惑,手上却毫不迟疑地打开木匣,取出其中密卷,解开卷轴。

  卷轴摊开,只见“守灵秘术”四个大字杀锋入纸,其上威压冲出,就连师玄璎都倍感压力。

  她一目十行,将一行行蝇头小字印入脑海。

  叮铃

  捕梦铃清脆悠扬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其间混杂着细微的崩裂声。

  营帐内,两人同时睁开眼。

  宴摧闷哼一声,猛然喷出一口血。

  师玄璎起身疾步上前,以双指按住宴摧眉心,正要探一探他神魂伤势,手腕却被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师宗主。”他声音微哑,“我没事。”

  “你的脸色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师玄璎收回手,没有强行查探。

  宴摧修长的手指擦过唇,想抹掉沾染的残血,然而唇角鲜血不断溢出,血迹越抹越多,顺着下巴低落到白衣上。

  师玄璎面色微变,反按住他的手,强行查看神魂。

  “你们刀修难道都是这样没有边界感?”宴摧心知现在若是强行挣扎只会害了自己,只得老老实实接受检查,但他有许多不愿示人的过去,嘴上便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

  一旦师玄璎侵入神府,他在她面前就不再有秘密,宴摧打心底抗拒。

  “那有没有可能是……”师玄璎站立在他面前,垂眼看着俊挺的鼻梁,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你边界画的太宽了?”

  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别人的问题,自信过了头的刀修就是如此讨人厌。

  宴摧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然而出乎意料,师玄璎并没有趁人之危肆意查探他的一切,只是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方法,飞快扫过神魂,发现他神魂撕裂之处,便弯下腰,用眉心抵住他的眉心。

  额头贴着额头,呼吸交缠。

  宴摧双眼微睁,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眉心汩汩流入,抚平伤处剧痛,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盯着她微垂的羽睫,嘴唇紧抿,双手不由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暖意才缓缓撤离,师玄璎紧贴着他的额头移开。

  宴摧看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中涌出无数问题,到了嘴边却化成一句“谢谢”。

  师玄璎以削弱自身神魂为代价替他疗伤,如此重恩,令他心头发沉。

  作为“剑子”,宴摧自幼便享受整个师门的付出,上到掌门师尊,下到外门杂役,不论他想与不想,每个人都会将最好的东西奉上,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把这份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甚至渐渐开始抗拒接受别人的好意。

  因为他越来越明白,这些奉献加身,自己这一生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捕梦铃碎了。”师玄璎的注意力早已跑到地上的碎片上,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宴摧回过神,扶着榻沿起身走到碎片前,从怀里掏出一方素帕,把捕梦铃的碎片一点一点捡起来放在帕子上。

  “抱歉。若非我用念力强行改变梦境,你的捕梦铃也不会碎裂,神府也不会受伤。”师玄璎满是歉意。

  宴摧神情复杂:“除了师门,我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宁愿削弱神魂也要救我。”

  “你心思有点重哦!多大点事呢。”师玄璎治疗宴摧没有别的原因,盖因这是她惹出的祸,她就必须善后,万万没想到还能得一句谢。

  宴摧也万万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在她口中竟然如此轻飘。神魂何其难修!且一丁点损伤都可能令修行止步不前。

  不过想到她把紫府空间当垃圾场,紫府开裂都还能谈笑风生,心知她可能当真不觉得这是一件紧要之事。

  “这捕梦铃与你有不一般的意义吧?”

  捕梦铃只是一件普通器物,除了织梦入梦之外并没有别的作用,宴摧却与之绑定至深,必然有什么别的原因。

  师玄璎挠头,别的好说,损坏了人家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可不好办。

  “倘若我不愿,当时就会出声阻止你。”宴摧把碎片包好,塞进储物袋里,“我也很想看看那密卷里的内容。”

  “喔。”师玄璎见他似是没有一丝勉强,转眼便将此事放下了。

  至于捕梦铃对宴摧的意义,她也没有再追问。

  宴摧被她过于洒脱的态度噎住,端详她一会:“你还要对抗规则之力,在此时削弱神魂,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心。”师玄璎懒洋洋地躺到榻上,不知何时取出了那只久未使用的魂炉,因困倦而阖上眼,含糊道,“我心里有数。”

  宴摧看她这样,忍不住道:“你心里有数,我心里就更没数了。”

  师玄璎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抱着魂炉沉沉睡去。

  高阶修士多以修行替代睡眠,师玄璎自进入这个尘芥之后就没有睡过觉,如今直接昏睡过去,显然很是虚弱。

  宴摧想起方才并没有感觉神府有被入侵的不适感,治愈神魂的方法闻所未闻,不由喃喃:“你不是刀修么……”

  刀修与剑修一样专注于刀剑,掌握的大都是一些常用术法,一般极少有人会把时间精力和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修习其他道术。

  师玄璎总是屡屡打破他对于刀修的刻板印象。

  他叹了一声,抓起门边的披风裹在身上,撩帘出门。

  “呼!”

  黑暗中,肖红帆拥被坐起,身后汗湿一片。

  她并非头一次做“预知梦”,也常常会因梦境绝望心力交瘁,可那些情绪是被梦境所发生的事牵动,醒过来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异常,然而这一回不一样……

  那个紫檀木匣子,她确信梦中的自己并不想接受,更没想过打开,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强行控制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

  她垂头,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脑海闪过醒来前看见的最后一段梦境。

  那间空旷宫殿里,一条条黄缎朱砂从房梁垂下,皇后躺在床上,披头散发只着一身中衣,身上鞭痕透出血痕,几乎将白衣染红。

  “陛下,刘相要杀肖红帆。”皇后抓着陈瑄的手,言辞恳切,“肖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大昭付出良多,陛下万万不可任由刘相残害忠良……”

  “皇后,皇后……”陈瑄抱着她哭道,“你犯了相父忌讳,被惩罚重伤至此,不要再想那些了,求求你不要再想那些了……你会死!”

  “若能保得肖将军,能换大昭安稳,妾何惜此身?!”皇后直视陈瑄的眼睛,“以大昭现在的形势,您有机会夺回属于您的权利!宫墙之外生灵涂炭,陛下睁开眼看看吧!”

  陈瑄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生命,皇后眼里的烈火几乎要将他灼伤,他避开她的目光,讷讷道:“你你好生休息,我明日明日再来看你。”

  他挣脱皇后的手,踉跄转身。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皇后伏在床沿,眼睁睁看着那个狼狈逃离的背影,声绝望闭眼,言语几乎只剩气音,“你们会遭报应,我们都会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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