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之喜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漫长难熬。按理说,八月中旬,天气就该渐渐转凉了。可这温度不降反升,让人燥热难耐。
因为涝灾频发,政务繁忙的缘故,李晏本不想去避暑山庄的。可耐不住这高温灼人,只得决定到那儿凉快半个月去。
八月初十,是御驾出行的日子。因为皇上和太后都要离宫,所以全部后妃都到场相送了。
上辈子张雪娇入宫的时候,这位太后已经遇害了。
这是张雪娇第一次见到太后,她随众人行完礼起身的时候,颔首低眉,却偷偷用余光仔细窥视着这位深受皇上敬爱的太后。
太后不过四十岁上下,一头秀发乌黑靓丽,竟找不出一丝银白来。最让人瞩目的,是她那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一看就知道,是金尊玉贵,在蜜糖罐儿里养着的好命人。
只见她身穿一件紫色绣金云仙鹤的吉服,头上戴着珠玉辉映的凤冠,显得雍容华贵,气质不凡。
她笑的时候,白胖儿的脸上还会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儿,看起来十分亲和。
张雪娇心下想着,胖胖的和善的老人家,一般都爱吃,自己这次等他们出宫了,定要仔细打听研究太后的口味,争取抱上大腿。
一想到这些,张雪娇嘴角不禁噙上了笑意,眼神中流露出潋滟的光芒。
许是这笑在一众假笑妃嫔中太过惹眼,太后竟不自禁端详起她来。
皇后心下了然,含笑向太后介绍道:“母后,这是新入宫的张常在。”
张雪娇听见唤她,遂上前一步躬身毕恭毕敬行礼道:“嫔妾常在张氏,见过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抬起头的时候,张雪娇一愣。这太后看自己的时候,为何眼中满是惊诧与疑惑,甚至,还有几分欣喜。
想起新入宫的妃嫔太后都还未见过,皇后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薛贵人,这位是王答应。”
两人也都礼数周全,笑意盈盈。只是太后看起来并不大注意她们,只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
张雪娇也跟着起身,有些不敢直视太后,可太后眼睛并没从她身上移开。
“蓉儿?”
张雪娇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心头一颤,这两个字,她已经许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萧若蓉,是张雪娇生母萧若芙的孪生妹妹。只有母亲会这样称呼她为蓉儿,她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呀!
张雪娇眼中氤氲着水汽,与太后对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嫔妾的姨母名唤萧若蓉,与太后说的可是同一人?”
太后听罢,眼中欣喜难抑,语气中也藏不住的欢喜,拉起张雪娇的手说:“你是蓉儿的侄女儿?怪不得如此相像,只不过,你清瘦些,倒更显得风姿绰约,亭亭玉立了。”
这时候,李晏过来了,看向张雪娇的时候,不禁一愣,自己怎么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一位美人。
只见她略施粉黛,如同一朵清新的芙蓉花般娇嫩动人。细细瞧来,这眉眼,好像是之前毁了脸的张常在,没想到那,那斑驳之下竟是如此一张绝色。
他上前一步道:“母后说的,可是若蓉姑姑,没曾想母后与张常在还有如此缘分。”
太后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是啊,老天待我不薄,没想到时隔十五年,还能让哀家见到蓉儿的侄女儿,她俩,真的是像极了。”
张雪娇低垂眉眼,声音微微发颤道:“嫔妾的生母与姨娘乃是孪生姊妹,嫔妾又长得与母亲极像,太后这才将嫔妾错认为是姨母。常听娘亲提起姨母,没寻回姨母,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果真?你母亲如今可安好?”太后语气温柔,难掩激动。
闻言,张雪娇鼻尖一酸,十分神伤的摇了摇头:“启禀太后,嫔妾的生母,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太后听罢,十分悲怆的低下了头去,整个人充满了哀伤,拉着张雪娇的手也耷拉了下来。
缓了一会儿功夫后,她抬起头来,双手拉起张雪娇的手:“你姨母明面上虽是哀家的侍女,可私底下却与哀家情同姐妹,朝夕相处十几载,她又因哀家而死……”
说到这里,太后应想起了悲痛的往事,声音逐渐哽咽了起来。
张雪娇见罢,连忙劝慰道:“太后,逝者已矣,且不可过度神伤。姨娘既与您情同姐妹,定也不愿意见到太后为她伤心落泪的样子呀。”
太后听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张雪娇的手背:“好孩子,好在他们姐妹俩还有你这么个女儿,以后,常到我慈宁宫亲近亲近。”
张雪娇笑着附和道:“哎,嫔妾遵命。嫔妾会做好多好吃的,都是从母亲与姨母编写的《萧氏私房菜》里学来的,等避暑回来了,嫔妾慢慢做与太后吃。”
太后一听,转悲为喜道:“那哀家可盼着早些回来了,蓉儿厨艺甚是了得,哀家可是馋她那口许久了。”
……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聊着天,李晏见了,心里也高兴。
可其他人,却是心思各异。在场的,从未有一人能得太后如此亲近过。
饶是皇后,看了也有些醋意,可她也不敢将不悦之色显露一分。
忽然风起,皇后体弱经不得,便咳嗽了起来。
李晏关切的看了她一眼后,凑上前笑对太后道:“母后,起风了,您方才伤了神,风口站着对身子又不好,我们这就上马出行吧。来日方长,等回来了,再让张常在好好陪陪您。”
太后回眸,看向皇后,颔首微笑道:“你身子弱,有什么事儿,就交给贤妃去做,切不可累着了。”
继而又看向贤妃:“那便有劳贤妃多费心些,好生看顾着后宫。”
交代完,临走前当着大家的面,又亲昵的对着张雪娇道:“好孩子,等哀家回来。”
说完,又从头上取出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递到张雪娇手上:“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太后这一举动,让其他后妃心里一阵犯嘀咕。
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与张雪娇亲昵相谈,明显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这姑娘,她罩着呢。
这对宫妃来说,是多大的荣宠呀,太后是皇上生母,就算皇上皇后在她跟前,也要矮上三分。若是张雪娇傍上了这棵大树,那这以后,可真是前途无量了。
今儿送他们出行,张雪娇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脸大好了,瞧着,竟比之前还要白净几分。
因此,今儿特意上了淡淡的妆,又穿了那件水粉色薄罗纱裙,目的就是让皇上眼前一亮。随驾人选已定,今儿这个出行吉日也是早早的就算好了。就算他再心痒痒,自己也不能去了。
这样,就能让他心里惦记着,等他回来了,自己才能一举得宠。
只太后这一码事,她是没料到的。她早让芷兰打听过了,太后是个好相与的,也不大参与皇上的后宫。
因此心下想着,她应该不会成为自己争宠路上的绊脚石。可谁知道,不光不是绊脚石,反而成了垫脚石了。
不过,这下子,必然更会被其他宫妃妒忌,自己也该更加小心行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