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年轻的时候还不这样,后来又遇到精神创伤才成了现在这样。”
他年轻时虽然有点轴可正常和人说话沟通,当时村里可怜他的情况,给安排了一个学校保安的职位能有口饭吃,后来发生灭门案,村里所有人家都搬走,学校着了火,他就成了这样。可能是被大火吓到,也可能是被村里人抛弃,孤独久了才情况就越来越严重。现在,他有时候能清醒,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浑浑噩噩,分不清时间和地点,只是凭着人类的生存本能去吃饭睡觉,找个暖和安全的地方待着。”
陈广林说了一串,颜锦书都像是在听,又没在听,直到陈广林就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又是雨夜起火,和当年庄园的案子一样,可真不常见的情况。”
“可能是老大爷烧的火盆出了意外。
“他住在那儿那么久都没事,我们去了就出意外,未免太巧合。”
“你是觉得,有人故意纵火?难道,是镇上的人跟去了学校,故意放了把火?”
“我要再回去学校看看,车我开走。你去旁边酒店开个房间休息,等我回来。”
颜锦书是个行动派,心里有疑问就一刻不耽搁,匆匆交待了一句后也不顾陈广林劝她休息一下的话,转身快步离开。
另一边,宋剑从机场走出来,一边寻找乘车的地方,一边将手机打开。因为信号延迟调整,他才接收到颜锦书发给自己的共享信息。他立即回电话过去,但得到的提示却是对方已关机,正要转换方向拨打陈广林的号码时,一个同事的电话先接了进来。
同事告诉宋剑,那个由副主编提供的号码已经追到来源,号码办理购买时所用的身份是一位高龄老人,但通过调取办理业务时的监控看到是一位年轻女士,就是费奥娜。
此时的费奥娜也在机场,戴着口罩与墨镜,拖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机场角落。望着大屏幕上的航班提醒,她可以想到,只要从这里飞两小时到首都,再转国际航班睡上一觉,明天醒来时她就能在一个温度适宜,风景秀丽的地方。那里没人知道她是谁,没人在乎凶手家族的八卦,她能开始新生活。
握紧手中的机票,就如同抓住新生活的门票,费奥娜希望时间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能瞬间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却没想到,一回头转身,看到两位警员已经立在面前,以需要配合调查为由请她回去。
迟了,终究是迟了。紧紧攥着的手指松开,机票缓缓落到脚下,全身紧绷着的神经霎时松懈,费奥娜如失线的木偶垂软下去。
时间回到那个雨夜,老猫怀抱着一只小包穿过沼泽池,兴奋地冲驶来的车子挥手后,那车子也如她所期待的那样,缓缓停在他的面前。迎着刺目的车灯走过去,逆行穿过光线后,见到车里坐着的是费奥娜。
费奥娜微笑冲他招手示意,老猫欣喜地拉开车门坐上去,将怀里的小包掏出来,说事情已经办完,东西已经取到了。费奥娜接过小包点点头,将那只被他女友丢进垃圾箱的保温杯递过去,让他喝口热茶暖暖身体……
另一边,颜锦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又被烧过一遍的废旧校园内,走近老大爷曾蜗居的屋子,将扣在窗下的火盆翻过来,再捡起旁边已经烧坏的凳子看了看,她心中就有了大概的想法。这果然不是一场意外,是有人刻意为之。
与此同时,在北方与宋剑分别的颜锦书,正坐在前往松城的高铁列车上,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而出神。
并非没有两地直飞的航班,也并非她为了节省路费,而是谭茹想给自己找一段时间放空自己所接收到的讯息。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一切所有原委,又感觉自己脑海中的信息已经要爆炸,有另一个声音在哀求着停一停,缓一缓,她已经快承受不住。
坐一趟长途列车,一二在路上前行,是她给自己找到的合理的借口。
想独自,但信息时代就容不得有真正的独处,付骄月的第三次直播如期而至,即便是谭茹没有特意搜索,但因为热度够高,大数据的精准推送也将一切送到她眼前,蛮横地侵占她的视觉领域。
“美女,有没有人说过你像那个谭茹。”旁边吃着桔子的乘客笑着开了句玩笑,顺手将一枚桔子递过来。之后,似乎是意识到不对,那临座的乘客赶紧找补,说:“当然,只是一点点像,你可比那人漂亮有气质多了。”
任何其他时候,谭茹都会即借坡下驴的敷衍过去,不惹人眼球,但这一次她就想堂堂正正的承认一回自己是自己。
“是,我就是谭茹。”
尴尬在座位间生出,旁边乘客的笑容凝固,递过来的桔子定在当间。迟疑过后,他匆匆放下桔子,提上自己的包逃也似地换了离谭茹最远的空位。
旁边的其他人也听到了谭茹的声音,开始对她投来目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谭茹对一切视若无睹,拿过那枚放在小桌板上的桔子,不紧不慢地剥除外皮,一片一片地将其送进嘴里,抬起下巴继续看向外面的风景。
谭茹返回松城时已经是凌晨过后,因为疲惫,她在所有乘客都下车后,经由列车工作人员上前催促才猛然醒来。提着包走出车站,迎面即被夜风吹拂了一脸的雨水,瓢泼雨幕里,路边唯一停着的是付骄阳的那辆车。
虽然已经得知付骄阳与自己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纯粹,但眼下,与家人的渐行渐远,使她时常觉得恍惚,身边没有一个人能支持自己。付骄阳是她当下能够想到的,唯一精神与行为上毫不犹豫的支持者。尽管,这种支持是带着一种病态的依附捆绑感,她也已经不想计较。
付骄阳下车走近谭茹,接过她的包,伸手拥抱她。谭茹一如从前那样回拥,但内心的感觉却并无任何波动,一切更像是种例循旧事的机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