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句反问,一个动作,像是戳破了副主编最后的体面。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暗红的办公桌面,隔着办公桌盯着颜锦书,目光如焰,隐约都有红色的血丝开始在眼球上蔓延,额头生出细汗,身体微微颤抖。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证书上,那烫金红底的文字书写出来的荣誉,依旧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只不过,这一切从前是对副主编的褒奖,是荣耀,而此时送到他面前则像是一个嘲笑,提醒他,当年他能拿这个奖是多么的受之有愧。
“出去。”数秒后,副主编几乎咬着牙槽沉沉吐出两个字。
“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出去。”颜锦书伸出手,依旧固执地伸着手讨要稿子,毫不退让妥协。
“你不会赢的,当年你母亲都没能赢。”副主编撑着桌面低沉沙哑出言。
“那是的我事,我会尽自己所有力量,还世界一个公开透明。”
“希望你记住现在说的话,我期待你把当年你母亲没做完的事做完。真的就想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的嘴脸下面,有没有特例……”
忽然,副主编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然后,陡然一低头,就如抽去了丝线的木偶轰然瘫软,一头栽倒在办公桌面上,再顺着桌面要滑下去。
“副主编……副主编……快来人帮忙……”
颜锦书惊讶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识着办公桌及时伸手抓住了桌对面的副主编的手臂。在意识他是昏厥过去后,立即用另一只手按下桌面的电话内线,冲着办公室外的人求助。
此时的另一边,宋剑已经离开新闻学院,来到校外的一处小区。
一位年纪不小的妇人正在宋剑面前,正一口一个“民警同志”一口一个“没有天理”,双手还不断拍着自己的胯部啪啪作响,诉说自己是多么可怜,好端端的房子就被大学生住坏了。
“我好好的房子哟,所有电路怎么都查不出问题,但永远都在跳闸,明明没人在里面,却时不时三更半夜有人在里面唱歌,剁肉,下下左右的邻居都吓得不轻,说那个之前住里里面的大学生人虽然没了,魂儿还回去那屋里懒着不走,说我房子闹不干净的东西,我现在降半价都租不出去……”
宋剑从前办理的案件里,什么样的泼皮无赖他都见过,这样的嘴碎妇女,自然也没放在心上,明白她们不过就是在夸大卖惨,不过多在意。
“玄学的事,警察也管不了,你再这样大呼小叫,也没办法。但是,你要是现在能有空停下来,带我去房子里看看,我倒能管管人类的事,你觉得呢。”
说到点子上,老妇人立即不哀嚎了,掏出钥匙在手上一晃,就赶紧引路朝对面的楼里去。当然,这一路上也少不了她继续一遍遍地报怨,说麻子自从租了他的房子多么不讲究,居然从中间当二房东,又带别人来进来住,那屋里来来往往跟个市场似的,这里面还有人死在外面人尽皆知,影响她房子的风水行情。
“警察同志,你们当警察的都八字硬,正气足,你要是方便,到时候帮我在屋里走几圈呀,去去晦气,赶赶邪祟,行不行?我给你包个红包。”
宋剑听在耳中依旧没多理会,直到停在房子门口时,看到门口地面上丢着的一些欠费单据,老妇人又立即一个提高音量抱怨说,现在的大学生是没人品,欠了那么多费用都没缴清,自己成了冤大头。
宋剑弯腰捡起散在门口的单据看了看,跟着打开门的老妇人进屋,在踏进屋子后他抬手示意老妇人不要进来。
“你不说这房子坏了风水,不干净吗,我一身正气八字硬,就帮你走走看看。你年纪大了,还是先别进来为好。”宋剑笑着冲老妇人摆了摆手,把她推出门外,并反手将门关上。
把闲人隔在门外后,宋剑的脸色就变了,职业的敏感与警惕性让他在下意识的将后背贴近墙面,以侧步的方式向前行进,从厨房开始,一扇扇推开门,一间间的房子去巡看。
走到最后一处洗手间外时,宋剑特意在门外重重踏步了两下,然后才推门进去。左右巡过后目光落到换气窗的位置。他笑了笑,踩到马桶上将气窗关严并扣锁住,然后跳回地面转身返回客厅。
在客厅又踱步小半圈后,宋剑走到门口拉开大门,冲立即要说话的老妇人喊话说“走吧”。但实际宋剑却没有出门,而是再重重关上门,之后看了下时间,就环起手臂靠在玄关处的墙角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异响,有人试图从外面推动气窗,但却因为被从里面扣锁住后怎么也推不动。无奈之下,外面的人只得转换角度,就着外墙的空调机平台转到次卧的飘窗外。试了试推不开窗户后,只得再费了好大劲儿扒拉到厨房窗户外,划拨开玻璃窗才最终从外面狼狈地翻进室内。
不过,来人脚才一落地,还在嫌弃地拂弄着身上沾染到的油烟时,一抬头就看到,从大门口玄关角落慢悠悠转到厨房门口,双手双臂靠在门框上的宋剑在冲他微笑。
麻子,全名陈广林,不仅脸上没有麻子,还长得异常的好看,皮肤光洁,眉眼俊秀,乍一看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
再仔细一看,哦不,那不是男生女相,她就是个短发大眼妹。
五分钟后,麻子陈广林在卧室里收拾物品,将自己藏在床下的东西装进行李袋,宋剑为了防止她再有钻窗越户的行为,就靠在门外的墙边等着。
等待的间隙,宋剑给颜锦书拨去电话,说:“颜记者,你是考我呢,还是就想故意捉弄一下我。”
“什么?”
“陈广林,我老师的儿子,真是儿子吗?”宋剑慢悠悠地拖着声音询问,不过语气里倒没有多少不愉悦,更多的是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