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费奥娜交给警方的磁带只有楼上房间内的那部分。据我所知,还有一只手持摄像机在房子里,它是不也逃过了大火。有没有可能,楼下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有一份拍摄留本。”
欧阳婷将双手插入口袋,沉默后退,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我永远不会再回答关于当年的任何问题。”
夕阳西下,夜幕再次降临,城市里的灯火陆续亮起,如远方的阑珊幻梦,等待无数人开始新的一夜沉醉。
另一边,在霓虹灯火与广场上躁动音乐的背景下,费奥娜拖着行李下楼,见到已经在路边等候送她一程的梅思洋。费奥娜停下步子,习惯性将单提在手上的包交放到身前提着,缓了两秒后才继续走近他。不过,面对梅思洋拉开的车门,费奥娜却没有坐上去的意思,也按下了他欲望去提行李的手,摇摇头。
费奥娜冲梅思洋歪头,有些俏皮地笑了,说:“已经受了你那么多好处,就不再麻烦你再亲自送我。到这儿,就够了。”
“好,尊重你。”梅思洋收回手。
“问你个问题。”
“你问。”
“如果我不是他的养女,如果我不是李道义的女儿,如果我就只是一个最普通简单的大多数任何一个人,你遇到我,会喜欢上我吗?”
“不会。我们只会在任何一个地方擦肩而过,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好,也好。”费奥娜笑着点点头,拖着行李从旁边走过。
“费奥娜。”梅思洋出声。
费奥娜止步,但没有回头,只安静等待下文。
“预报说,明天是大晴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希望你开心。”
“你都不知道我要去哪个国家,哪个城市。”
“到哪儿,都一样祝福你。”
“好。”
费奥娜没有回头,笑着抬起用镶嵌着闪亮水钻的手,潇洒地挥了挥。
“我会成为一朵云,就那么轻飘飘的飘着,到哪儿算哪,永远不停,永远不落地。以后,我到哪儿,都是好天气。”
在如同欢呼的告别中,费奥娜拉开一辆出租车的后备箱,自己将行李甩进去,然后坐上车子,怀着对未来的期待扬长而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车流中的出租车,梅思洋拨出一个越洋电话给那位他称之为“叔叔”的男人,告诉他自己承诺的投资款项会在一周之内到他的公司账上。而要他保证永远再不出现在费奥娜面前,并且对费奥娜的一切永远闭嘴的要求,也立即生效。
“叔叔,你所有的行为只是求财,我给你财,满足你。但如果我发现你收了钱,没有履行约定,我就一定会生气,从你那儿拿回更多。”
“怎么忽然就成了情圣,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就为了放她走。”对方反问。
“你拿走的不是我的钱。但,我一样会盯着你,认真盯着。”
“明白了,放心吧,我已经不记得谁是费奥娜。”
半个月后,历经一夜风雨,松城悄然入秋,再开门时巷中已满地黄叶。
谭茹将最后一箱行李交给搬家公司的人,再回去院宅里重新巡视一遍检查,特别是去到谭蒙生前的屋子,仔细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一件物品,以免谭珍兰或两个孩子在日后想要看时找不到。
收旧家具的工人搬走老榆木床后,有东西从墙体的缝隙掉下来,谭茹才发现谭蒙的床头墙体里有一个被特意挖空的凹槽。显然,大姐喜欢在床下和床头藏东西的习惯,从小到大,从未更改。
谭茹捡起从凹槽里掉落的塑料包,一圈圈绕开,最后看到一只老式的手持进口摄像机。机子已经没电,但存储卡还在里面完好无损,谭茹将她放进口袋,回应着门外两个孩子呼喊“小姨”的声音,快步出门。
搬入新居最高兴的要属林太与林阳,两人在房子里跑来跑去,跑累了就扑进谭茹怀里询问“出了远门”的妈妈谭蒙什么时候回来。谭茹无法回答,只能用塞进手里的水果转移话题,让他们继续自己玩。
谭珍兰在厨房打碎了一个碗,谭茹赶紧前去查看。见到谭珍兰望着一地的碎片说可惜,谭茹说着没关系,蹲下身去清理,谭珍兰立即心疼地拦下,让她别用手捡。
“蒙蒙,别用手捡,会划到的。”
听到称谓,谭茹半弯着的腰身愣停在原处,她意识到谭珍兰把自己错认成了谭蒙,那份心疼关心也是给谭蒙,并非自己。
谭茹抬头看谭珍兰,谭珍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认错人,还再亲切地叫了一声“蒙蒙”,让她将碎片丢进自己递来的垃圾桶。
“怎么了?”看谭茹没反应,谭珍兰疑惑。
“没事,妈。”
最终,谭茹笑了笑,一块块将碎瓷片收拾进垃圾筒,再清理地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谭珍兰的恍惚越来越严重,几乎已经完全将谭茹当成谭蒙,谭茹不想去纠正或是解释,就像不去叫醒一个梦,那样对谭珍兰来讲会更加美满。而对她自己,在被认错时,能收获到一直希望拥有的疼爱,所以也不想从梦中醒来。
再一次的,谭茹开始偷借到谭蒙的人生之光,但现在已经不去计较光的来源根本。
有人敲门,是物业的工作人员,来人将一份邮件交给谭茹,说这件东西存在他们那儿已经暂存很久,今天发现家里有人,就赶紧送过来。
谭茹接过邮件,见到是一份显示从这所房子的地址寄去极远的北方,但因为无人签收而被原路退回的的慢邮信件。晃了晃信件袋听到里面轻飘飘的像是只有一张纸后,谭茹怀疑这会是个骗局,直到在看到寄件人上写的是谭蒙后心尖为之一震。
这是一份在谭蒙在自杀前就特意寄出去的信,在辗转飘荡在这个国家一大圈后回到原点,转交到谭茹的手上。
恰逢被插在桌上充电的手持摄机传来电量已足的提示,谭茹关上门,顺手拿起,带上信件一起到阳台坐下。
随着老式的开机音乐过后,机子里的视频开始回放。谭茹才明白,这台被谭蒙藏在床头墙洞里的摄影机,就是当年庄慧的那台,机子里最后所录制的内容就是灭门案当天晚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