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建国看着白鹭,确定白鹭没有说谎,微微点头,“好,爸知道你们都大了,能自己处理好这些事,爸的经验可能已经不适合你们的时代了。”
白鹭感觉到白建国的消沉,赶紧笑着说,“没有啊!我还小呢,过年可要给我压岁钱的!”
白建国一下笑了,“好,好,好!有,有压岁钱。”
白鹤也从旁边站起来,走到厨房去端了一些炸物出来,“来,尝尝我俩的手艺!正好配茶,等妈起来,我们就开始做饭。”
白建国看着小筐子里的炸麻叶和炸麻花,拈了一片麻叶,看着略深的金黄色叶片,咬了一口,酥脆,咸香,一些碎渣往下掉,白建国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接着,“唔,手艺不错,比我强了!”这次,白建国没了消沉,取而代之的欣慰和满意。
“都吃上了!”何欣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过来,声音有些暗哑,应该是刚睡醒,白鹭赶紧起身给何欣倒水,白鹤笑着说,“妈,您醒了,您和爸先坐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何欣走到沙发旁,坐在了白建国旁边,喝了一口水,笑着说,“不急,这吃完午饭就回家睡觉,根本没怎么消化。再说,现在吃晚饭也早了些,对了,明天二十九,应该还能买年货吧?我和你爸这次过来都没来得及做好带过来,我们单位还没放假呢。”
白建国将装着炸物的小筐推了过去,“来,尝尝,你女儿的手艺,她们这,一看就都准备好了,不用忙着采购了。”
何欣也伸手拿起一只麻花,不过这麻花有些大,何欣掰下一截,尝了尝味道,“嗯,真好吃,这手艺比你们爸还好!”
“哈哈!爸刚才也是这么说的!您不用担心,我俩都准备好了,连花卷都蒸了两笼了,明天您俩要是不累,就上街转转,这几天还是热闹的,现在就差写对联贴窗花了,红纸我都准备好了。”白鹭有些得意,笑呵呵地说。
何欣听了有些感慨,“你俩这是真的成大人了,这备年货累坏了吧。”
白鹭摇头,“我俩第一次干这个,能多累,您和爸都做了几十年了,才累呢。”
白建国笑着说,“也不是啊!过去过年可没那么多东西,都是多早就开始攒东西了,不然过年都没好吃的,一年到头,就过年能吃口肉,吃顿饱饭……”
何欣沉默了,白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一句话,让妈不高兴了,有些无措,想问问何欣怎么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何欣叹口气,“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过去我俩啥都没有,一个月能吃次白面条都是奢侈了,这十多二十年,日子越来越好了,反而心眼儿小了。”
两姐妹想说话,白建国用眼神制止了两人。
何欣笑了一下,“家里这几个月不太平,你们爸他们单位改制,唉,就是被外面的公司兼并了,你们爸不能再去项目上了。”
白建国听到这,赶紧说,“我这年龄一天天大了,去项目上,一次就是好几个月,也辛苦得很,咱俩闺女都这么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我还不趁机享个福。”
何欣挥挥手,“行了,我知道。”转过头,又继续说,“不止是不能上项目了,他那个经理的职位也没了,当个普通职员,还被调到后勤闲职,我心里不舒服啊,可不接受,就要办病退了,提前退休,你爸才五十出头,干了一辈子,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没说不要啊,做后勤挺好,又清闲还一样拿钱。”白建国赶紧解释。
何欣瞥了一眼白建国,白建国又闭嘴了。
“你们单位那些人不都是踩高捧低的,你从项目经理变成后勤小职员,还不给你【穿小鞋】?!”何欣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些,看到白建国眉头微皱,何欣停了话头,又转向白鹭和白鹤。
“我们单位这段时间在分流,我当初进去,年龄就有些超了,现在越来越要求走”按规矩走,过了年,我差不多也要被分到企业里去了。”何欣的声音有些疲惫和无力。
白鹭和白鹤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原来是父母的工作都出了问题。
白建国似乎是刚知道何欣的工作也出了问题,表情有些惊讶还有些着急。
何欣慢慢说,“我到觉得我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不好,我要是真分到企业去了,我就辞职不干了,我准备去事务所了,我现在就在想是在乌市还是干脆一步走出来,来北京或者上海。”
白建国缓缓抬起头,眉间的郁色少了很多,“出来吧,就来北京,这样你们娘仨可以在一起。我就做个普通职员,怎么都要把退休金混到手,提前病退,以后怕退休金损失的不少。”
何欣看向白建国,慢慢开口,“阮总,他退休后就回了上海老家,之前几年一直在上海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做顾问,去年年龄实在是大了,才算是半退了出来。几个月前他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我现在正当年,上海事务所发展的好,比其他城市都更规范,也走的更快,想让我去上海,我……”
阮总,白建国很熟悉,这个【总】不是什么总经理之类的头衔,而是总会计师,阮总和何姥爷算是同辈人,典型的上海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平时看着总是笑眯眯,严肃起来,眼镜后面的小眼镜却很犀利,工作能力强,做人做事都非常让人敬佩。
他和何欣认识算是工作原因,因为何欣做审计工作时曾在他带的团队中工作过,对何欣很是欣赏,也指点良多。他多次感叹,何欣更适合在事务所工作,可总不能撺掇何欣辞职直接去沿海城市。
就是退休回上海老家,逢年过节也会寄特产礼物回来,时不时也会给何欣打电话,对何欣在工作上也时有指点,事实上,阮总在退休后,反而和何欣来往比以前工作时还有了更多接触。
几个月前给何欣打电话,邀请她去上海,怕是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分流的风声,只是还没有公布,就不好直接和何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