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离自己这么近,近到都能看到鼻梁上被她撞出来的红印。
盛又夏禁不住想,她要是告诉傅时律,那场火灾是她跟胡玉早就商量好的,为的就是躲开他的眼线,那他会怎么样呢?
他要是感兴趣的话,她还可以将细节告诉他。
可她这会,偏不告诉他。
他这么在乎梁念薇的眼睛,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帮着梁念薇一起咬住她不放?
盛又夏怕被狗咬。
“傅主任,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患者,等不到眼角膜瞎了,也很正常。你是做医生的,不可能每个病人都能治好。”
“但就像你说的,你给了她希望,是你说一定会治好她的,她的眼睛一定能好。”
“所以错都在你身上。”
傅时律像是被人扎着痛处,唇瓣苍白。
还是因为他心里在乎,所以才会被盛又夏PUA成功了。
“其实作为补偿,你可以娶她。”
盛又夏看到傅时律如雕刻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情绪。
他没来得及深陷于那个自责的漩涡中,眸子里的清明恢复得挺快,“别想了傅太太,谁都不能取代你的位子。”
至于给梁念薇的补偿,可以有很多种别的方式。
盛又夏手在他的脖子上抓了把,揉得稀碎的玫瑰花弄到他的衬衣领子上。
傅时律紧接着说了一句,“不感动吗?”
她想将他推开,无奈男人压得实压得紧,盛又夏仿佛被埋在一座山底下,半分力气使不出。
她手在傅时律的身上掐着,这边一把,那边一把的,但都像掐在棉花上一样,毫无痛觉。
盛又夏真是又气又恼,越掐却狠,逮着哪掐哪。
总算有那么一记,掐得傅时律从她身上起来,他捂着胸前,呼吸灼灼,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红豆生南国。
愿君多采撷。
此物被掐最疼痛。
盛又夏忙从床上起身,“你不用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种浪漫我以前喜欢,但现在只觉得华而不实,我很忙的,我先走了。”
她看上去,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喜欢的样子。
傅时律坐在床边,没有追过去。
他都哄成这样了,还想让他怎么做?
是不是他都软成这样了,她还是不吃?
傅时律不可能再惯着她了。
秦谨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准备离开,那边劈头盖脸地一顿说,“夏夏消气了吗?行不行啊你?她肯回来了,你就得让她高兴。”
傅时律同样情绪不好,手指捏着眉心,“她脾气太大了。”
“那还不是怪你吗?我把姓梁的关着,是为了你好,让你逞英雄去救她了?”
秦谨都快烦死他了,“夏夏前两天回了我的电话,让我别担心,但她都没有来看看我,肯定在生你的气。”
傅时律望向床上那些凌乱的花瓣,烛光晚餐他也安排好了,可她不领情。
“妈,也许是我搞不懂女人心。”
秦谨听他的口气软下来,听着,像是肯虚心受教的模样。
“妈教你一招吧,你好好学着。”
傅时律坐在床边,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您说。”
“你把那个狐狸精绑到夏夏的面前,打断她一条腿。”
秦谨这话,说得蛮认真的,一点不像在开玩笑。
她真的每时每刻,都想断梁念薇的腿,傅时律当即不悦地扬声,“您最好别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电话被掐断了。
秦谨骂了句:你会处理个球!
傅时律离开酒店时,碰到了黄太太。
黄太太跟他打过招呼,“傅先生,这么快就出来啦?您太太呢?”
他总不能说,盛又夏什么都没做,跑了吧?
“她在里面休息。”
黄太太一副过来人都懂的样子,现在的小年轻玩得挺花啊,看傅主任领子上的红印,还不知道是蹂躏花朵还是蹂躏盛又夏时蹭到的呢。
唐茴这边,每天都让人送一个花篮去梁念薇的病房。
这么刺激下去,这小瞎子得疯。
连续几天之后,住院部都传开了。
傅时律要真想查是谁干的,很容易。
毕竟梁念薇是他手里的病人,眼角膜又是从他手里丢的。他希望安抚住她的情绪,可唐茴天天往他的医院里扔炸弹,傅时律肯定不能轻饶了她。
盛又夏以为唐茴就送了那么一个,谁成想,她跟上班打卡似的,一天不落。
唐茴是被‘请’到名伦的,从她被推进包厢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今天不会有好结果的。
偌大的包厢里坐着几个人,有瘦骨嶙峋的梁念薇,还有不明所以的季星堂。
唐茴送过去的那些花篮都没扔,如今就在包厢里,一字排开着。
“傅先生让我过来,有事吗?”
傅主任刚从医院过来,这阵子心情一直就不好,如今脱下了那身白大褂的外皮,整个人显得阴恻恻的。
他把手放到颈间,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要是掐在别人的脖子上,是不是不需要用多大的力,就能把唐茴的脖子给,咔嚓?
唐茴禁不住吞咽下口水。
梁念薇听力还不错,认出了唐茴的声音。
“时律,发生什么事了?”
“天天给你送花篮的人找到了,就是这位唐小姐。”
季星堂一听,这事有点麻烦了。
他本来是不喜欢唐茴的,可他无意中听肖睿提过,这两人有一腿。
兄弟的女人啊,要不要救?
季星堂假装要去上洗手间,他给肖睿打了电话,可那头看着像是在忙,始终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