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闫早就歇息了,但是手机铃声不停地响起,将她给吵扰到了。
她语气里满含着不耐烦,“谁啊?”
“我把赵薄琰送回来了,就在你家门口。”
肖美闫坐起身,一下睡意全无,她想要掀开被子下床,但冷静过后还是忍住了。
“你把他送回来干什么,他跟我早就脱离母子关系了。再说,我也不住原来的地方了,你把他带走吧。”
傅偲知道肖美闫狠心,但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放下助人情节。
“我已经把他放到门口了,至于后面要怎么安排,全看你的。”
肖美闫语气中不慌不忙,甚至带了些质问,“谁把他害成这样的,那就找谁去,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坠楼吧?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他为了你都能把我推进死路,我跟他早就没瓜葛了。”
“傅偲,你不也恨他吗?那就谁都不要管他的死活。”
傅偲居然反而做不到像她一样的硬下心肠。“他勉强捡回一条命,现在瞎了,人也变得不清醒了。”
“噢,”肖美闫在电话里应了声,语气淡漠到令人心惊,“都成废物一个了,你倒是知道给我送回来了,但我一点都不需要。”
傅偲跟这样的人,没有共同语言,跟她也讲不了什么大道理。
“好,你要是不管,那就把他丢在那自生自灭吧。”
肖美闫的讥讽声钻到了傅偲的耳中,“行,他的生死都跟我没关系,以后别跟我打电话了。”
她先一步挂了通话,傅偲握着手机的指头都感觉到了冰冷。
肖美闫小院的那扇门,始终没打开。
傅偲已经做到这了,也够了,她狠狠心便离开了。
她坐回到房车内,司机发动车子要走,车轮碾过地面滚了两三米,傅偲却还是喊停了。
“师傅不好意思,再等等吧。”
“好。”
这车是她花了大价钱包下来的,自然什么都得配合着她来。
只是外面挺冷的,也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吧。”
傅偲双手轻交握,手指头到现在还是冷冰冰的。
肖美闫起床时没有开灯,一路走出去,走廊上更是一点亮光都没有。
到这个时候了,她跟傅偲都是赌徒而已,肖美闫来到大门前,两扇沉重的木门关着,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细缝。
肖美闫将脸凑过去,她跟赵薄琰隔了不过一米的距离,缝隙虽窄,但却能看到他整个身影轮廓。
她手指不由攥紧,落到门把上,一瞬间理智被完全冲散,对儿子的思念催促着她赶紧出去。
可门终究还是紧闭的。
傅偲也在不远处的车上看着。
风越来越大,卷裹着打到车窗上,窗外是呼呼的冷冽声。
黑夜中的这一幕充斥着诡异,她要是掉头就走的话,会怎么样呢?
赵薄琰也不至于就会被冻死吧?
傅偲将座椅往下放倒,“师傅,我们休息会吧,睡会再回去。”
“行。”
她闭起眼帘,只是窗外的风声搅得她心里一片混乱。
赵薄琰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一声都不肯喊出来。
天色渐渐地发白,起得最早的人已经换好衣装出去晨练了。
傅偲哪里能睡得着,她坐直了身,看向窗外。
赵薄琰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坐姿,只是上半身没了支撑般,靠着一侧的椅背。
有人从他身后经过,指了几下。
“小伙子,你怎么坐在这里啊?”
此时的赵薄琰,像个已经自闭的孩子。
肖美闫靠着门,手指头都在颤抖,她接受不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儿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可她现在要把门打开了,把他接回家了,除了他用不着挨饿受冻以外,能改变什么呢?
“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
“他这样要不要紧啊,要不还是报警吧……”
傅偲透过她们的身影,依稀能看到赵薄琰。
她将车门推开了,朝着男人飞奔而去,傅偲跑到了轮椅旁边,眼睛深深地扫过那扇大门。
它紧紧地关着,纹丝不动。
“姑娘,这人你认识啊?赶紧给他多穿点衣服,都快冻死了。”
赵薄琰的双手放在腿上,冻得指关节发红。
傅偲看到他脖子那一块也都冻红了,她总算是有了些不忍心,“我们走吧。”
赵薄琰手掌动了下,语气是僵硬的。“我不走,我就要坐在这。”
“坐这干什么,这门坏了,永远不会给你打开的。”
那几名路人去赶早市了,傅偲看向赵薄琰发白的唇瓣,他的腿也纤细,裹在裤子里更加显得瘦长。
赵薄琰话里面带了点脾气,“你是骗子吧?你刚才是想把我丢在这,我都听见你跑远的脚步声了。”
她拉过轮椅,将赵薄琰往房车那边推。
“我就是有事离开了一下。”
“你骗人,你是把我丢了。你把我放在这,会有很多人愿意捡我的。”
傅偲真想照着他的脑门给他一掌,“谁要一个瞎子,我也是好心才没有丢下你。你说你能干什么,活也干不了,只会吃。”
赵薄琰挺不服气的,“我还会睡觉。”
“是啊,把你能耐死了。”
小院门口安静了,肖美闫出来时穿得单薄,被风吹了这么久,全身冰冷。
她悬着的一口气总算缓缓吐出来。
这一天可把傅偲折腾得够呛,人没送回去不说,反而白跑了一趟。
她将人带回扬州,孙天谕晚上回来时,看到门口放着一双男人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