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不会有人知道
秦莘冷眼看两人倒在冰冷的地面,心中并生不出什么同情的念头。
她大概是第一个确认何薇薇死亡的人,所以此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其他人却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
除了还嚷嚷着“该赔的钱一分不能少”的赵家人,其他相关人等都暂且回去休息。
等到做完所有必须的登记,天都快亮了,秦莘由裴琛亲自送去了酒店,她看着镜子里泥人似的自己,再累也还是先去冲了个澡。
水流划过擦伤的轻微刺痛已经算不得什么,确认何薇薇的死亡之后,秦莘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迷茫。
幸好这份迷茫只是短暂的,看到手机屏保上外婆慈祥的笑脸时,秦莘就告诉自己,往事已矣,人应该活在当下,从前的事自有法律评判,她要做的是和外婆一起,好好生活。
入睡前,她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裴琛的人后来抓住那些人了吗?
时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一夜,秦莘又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里,她亲手杀了何薇薇。
温热的血喷洒在她的身上,就连视线都成了迷蒙的一片红。
何薇薇满脸不敢置信地倒下,想喊,却被人捂住了嘴。
时忆同样染了血的脸出现在眼前,秦莘听到他说:“别怕,不会有人知道。”
有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自心头涌上,那感觉强烈到秦莘立刻惊醒后,还是去卫生间狠狠吐了一场。
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和梦里的模样慢慢重合,只是这一次,她的手干干净净。
刚刚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时忆刚从林子里出来就被柳诗琪安排的人接回了时家在b市的住处,他不想多谈,但在他睡下之后,她却又转而来到三楼一个没开灯的房间里。
她径直走向沙发上的男人,在他问:“人怎么样了?”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男人不偏不躲受了这一下,然后满不在乎舔舔嘴角。
“消气了?”
柳诗琪还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就连生气也没太多表情变化。
“何薇薇那贱人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把时锦打成这样?”
男人笑了起来,长腿交叠后,他靠坐在沙发上。
“你是没看到他揍我那狠劲,但凡我不认真点,现在就跟那个何薇薇躺一起了。”
说完自己被这其中歧义恶心到,皱着眉头转了话题。
“那些人,我全都杀了。”
柳诗琪终于色变:“你疯了?”
男人将额发全都梳到脑后:“你不知道么,当年他们误杀时忆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何薇薇倒是做对了一件事,以她的愚蠢,把这些人全都诱了出来,省了我一个个找的功夫。”
“再说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道理你不是最清楚吗?”
“总不能让人知道,当年那场绑架……”
柳诗琪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已经解决干净,你也是时候离开。”
男人却笑了:“我不走了。”
本来也没走多久,杀光了跟他一起去意大利的那些人之后,他就已经回来了。
这些年他把参与绑架的人一个个找出来,连同他们的挚爱一起,一个个全都送去陪地下的时忆了。
他对柳诗琪说:“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以后的时间,我要留在时家。”
柳诗琪冷笑着起来。
“说这种蠢话之前,你要不要先看清楚自己的脸?”
卸掉所有伪装之后,口罩下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他眉目深刻,眼瞳幽深,五官面容无不精致,但最突兀的是,他的长相居然和时锦有七分相像!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柳诗琪太懂这男人的固执,可也没想到第二天会看见他顶着一张被完全烧毁的脸出现。
“你……”
男人脸上都是高温灼烧后的水泡,这可怖的面容之后是可想而知的痛苦,可他自始至终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波澜。
“现在可以让我留下了吧?”
两人争执时并不知道此刻房间里本该熟睡的时锦,不,时忆正满头大汗陷入梦魇。
在梦里,他和裴琛同样顺着何薇薇的意图将她推到了人前,但在他们成功骗得幕后黑手出现时,秦莘却突然悄悄走近了何薇薇!
时忆确定此刻他看到了秦莘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他本可以阻止的。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他看到女孩手中的刀狠狠没入何薇薇的小腹。
女孩满手鲜血捂住何薇薇的嘴。
“两年前,你害死了我的父母。”
“现在,你又因为害怕外婆说出真相害死她。”
明明拿刀的手已经不稳,还一遍一遍狠狠地扎在还未死去的何薇薇身上。
后者的血流了满地,场面诡异到正和时锦交锋的黑衣男人都忘了继续动手。
秦莘笑着问何薇薇:“疼吗?”
“不及我万分之一。”
“这是我特意为你学的,你不会立刻死去,不会错过我每一刀里的恨。”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毁掉所有的证据,你就不必受到惩罚?”
每一次将刀刃从何薇薇身上拔出,她本该稚嫩的脸颊就被溅射到更多鲜血,可她浑然不觉,即便何薇薇已经没了反应,她还是机械版重复同样的动作。
那一刻时忆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坏掉了。
她骂苍天不公,骂老天无眼,恨恶人长命,恨好人福浅。
何薇薇死去时面容满是惊悚和痛苦交加,秦莘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浑身发抖,弓着身体不断呕吐。
她本该干干净净的身体被染上了污秽,他听见自己对她说。
“别怕,不会有人知道。”
然后他找来染病的疯狗,将何薇薇身上留下的他杀痕迹全都撕咬干净,抹掉了这一天发生过的事。
他以为这样就好,以为可以粉饰太平,以为一切都能和从前一样。
他想着今后会用尽一切努力保护她照顾她,让她走出过去的阴霾。
可没等他付诸实践,再次见到小姑娘时,她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
她只留下只言片语,将名下所有财产捐献,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她仿佛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东西。
裴琛的拳头狠狠挥在他脸上,他说:“捐献合同早就拟好,墓园的碑文上也被人刻下了秦莘的名字。”
“时忆,杀何薇薇的时候,她就没想继续活。”
天还未亮,时忆就在心悸中惊醒,被褥和枕头上全都被冷汗浸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