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哪儿来的枕头
时忆感觉自己在经受莫大的考验。
秦莘在离自己这么近的距离,令他有些意志力告罄。
他控制不住自己总往她身上飘的目光,更控制不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欣喜于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碰触她,又无法忽略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唾弃。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一边自嘲,他一边伸手,替秦莘把刚刚挪动时松开的羽绒服被子整理好。
女孩的呼吸已经平稳,不知道是不是体内残留的镇静剂作用,她很快就睡着了,徒留时忆一个人因为紧张和亢奋越发清醒。
时忆想,就这么醒着也好。
这样的夜晚,多浪费一秒他都觉得可惜。
然后,他就感觉腰上一沉。
时忆瞳孔地震,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僵在半空。
他像个生锈的铁疙瘩,慢吞吞低头确认,看到秦莘那条横在自己腰间的腿,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秦莘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耍赖挤在爸爸妈妈的被窝不肯走。
她从小就是粘人精,尤其喜欢玩和爸爸抢妈妈的游戏。
倒不是真的要拆散那俩人,就是觉得爸爸委屈可怜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很可爱,妈妈轻声细语哄她回去的音调也很温暖。
被人偏爱就是容易肆无忌惮,她乐此不疲,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闹他们一回。
等到她终于“勉为其难”被妈妈劝走,爸爸就会迫不及待地拉着妈妈的手,把人拽回自己怀里,然后第二天又觉得愧疚,小心翼翼对她更加宠溺。
她也说不清到底爸爸妈妈谁更惯着她,总之每天都被浸泡在浓浓的爱意里。
然后爸爸妈妈忽然消失了,她被丢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
她的呼喊没人听见,她的难过也没人看到。
她觉得冷,手脚都有些麻木。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出现一阵暖意。
她没多想,随着本能靠了过去。
寒意被驱散,秦莘满足地松开紧皱的眉头,可这暖意却好像想逃走。
那可不行!
睡梦中的秦莘长腿一勾,兜住了妄图逃跑的“暖宝宝”。
时忆一张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原本背对他的女孩这时转身缩在他怀里,清浅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每一次吹拂都能激起细密的颤栗。
这可真是要人命。
他不舍得错过,更不愿意冒犯,所以试图一点点抽离。
秦莘再次皱眉,这回手脚并用,将不老实的“暖宝宝”团吧团吧,塞到怀里。
可怜时忆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硬是睡成了宝宝的姿势。
他不知道秦莘睡着后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只是满含纠结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
有什么紧绷的东西好像在这瞬间断裂,时忆心跳依旧急促,却就这么埋首在她颈间。
少女的馨香袭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起这古怪的拥抱。
“怀中物”乖巧不动,秦莘也放心继续入眠,她的手脚缓缓松开,已经是轻轻一推就可以分开的程度。
可时忆偏偏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个晴天,山洞顶部被阳光穿透的时候,秦莘睁开了眼睛。
她人还有些迷糊,想摸手机看看时间,结果手机没摸着,摸到个触感不一般的脑袋。
她心里一个咯噔,同时意识到她的脚也搭得过于舒坦。
恍然间她记起昨晚睡着之前被遗忘的小细节她这个人,好像睡相不太好……
据外婆说,自己刚睡着的时候横平竖直,乖巧得堪称安详,可一旦睡得沉了,就开始蹬脚打滚歪七扭八,小时候一晚上要给她盖七八趟被子,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把她的被子缝在床垫上。
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踢不掉被子,她直接整个人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外婆也是服了她,没奈何,只能给她塞个枕头进被窝折腾。
这招确实有效,但那之后,秦莘经常发现自己抱着枕头醒来。
没错,就是现在这个姿势动作。
那么问题来了。
哪来儿的“枕头”?
她很想闭上眼期待这一切都是梦,但洞顶天光大亮,她又无比清醒。
好在被害人还在梦里,秦莘轻手轻脚销毁证据,末了还自欺欺人地转个身,试图继续装睡。
可惜她这一转身,恰好对上疤脸男戏谑的眼神。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好像似乎大概从这人满是疤痕的脸上看出几分谴责?
睡懵了吧。
遵从“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则,秦莘木着脸回望。
而疤脸男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没有开口。
秦莘瞪得眼睛都酸了。
她感觉自己这脸皮还是不够厚,逐渐败下阵来。
身后有轻微动静,那是时忆离开草垫,去拨弄快要熄灭的火堆。
再多的柴也不可能支持篝火持续一整晚燃烧,连被褥都不给他们准备的疤脸男显然不可能这么好心,所以是时忆一直在照看?
秦莘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自我安慰地想:那这么看来,自己那离谱的睡姿也没持续太久。
亲眼目睹自家儿子半夜起来添柴后主动把人家小姑娘的胳膊腿往自己身上放的易凌:……
啧啧啧啧啧啧。
不过好歹开窍了。
时忆早就醒了,秦莘那欲盖弥彰的行为只让他觉得无比可爱。
他没有拆穿,而是走到易凌和秦莘的视线之间。
易凌自己也觉得和一个小姑娘互瞪的行为十分幼稚,被打断后也就顺势收回视线。
“捡柴去吧。”
时忆挑眉,易凌单手托腮,提醒他。
“回来得太晚,你那小女朋友今晚就没火烤咯。”
他饶有兴趣地等着时忆回答。
秦莘没有听见他反驳,但仔细想来,又觉得跟疤脸男这样的危险分子解释毫无意义。
不过眼见时忆要走,秦莘赶紧伸个懒腰假装自己刚睡醒。
“忆哥。”
听见她喉间沙哑,时忆把放在火堆旁的用叶片编成的小碗递了过去。
不知什么植物的宽大叶片绿莹莹地盛着一碗干净的水。
抿一口,还是温热的。
“你要去哪儿?”
易凌抢答。
“你以为这两天烧的木头和你吃的野果都是哪儿来的?”
“天上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