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郑师长好兴致
郑科派去的人很快就接触了安庆帮,过程十分顺利。
一间豪华的宅院中,屋里很安静,气氛略显凝滞,几个身着马褂长袍的人围坐在一起,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为首的是个留着长长白须的老者,他手里还拄着龙头手杖。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黑爷率先开口:“潘老怎么看此事?”
上首的老者双手交叠搁在龙头手杖上,脸上铺满岁月的痕迹,眼睛却如同古井,深邃而平静,哪怕刚刚四象党送来的东西足以改变如今九州的政治格局。
黑爷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放在了老者身上。
潘老缓缓开口,说的却不是他们研究的事,他看向窗外,说道:“奉津驻军沪城,重新带回沪城所有权的那天,你们听到欢呼声了吗?”
闻言,屋里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怎么可能没听到呢?
沪城的老百姓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高兴过了,喜悦的欢呼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
潘老笑了笑,脸上露出平和的表情:“我也听到了,真好听啊。”
黑爷等人沉默下来,潘老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洋楼别墅。
云楚又躺在床上,窝在霍湛的臂弯里:“郑科搞这些小动作,你不准备动手?”
郑科那些人被霍家军盯着,稍有动静都会发现,又怎么可能坐视他们与安庆帮接触?
霍湛尾音勾着散漫,轻声道:“安庆帮的存在,本身就是沪城的一个危机,倘若他们要与郑科联手,对霍家军动手,那正好趁此时机将之拔除,不是坏事。”
云楚又微讶,没想到霍湛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安庆帮的门徒几乎融入在各个行业中,真要下手,对沪城而言也是一种动荡。
霍湛垂眸看向云楚又的杏眼,声音染上笑意:“不过,我猜测他们不会应。”
“为什么?”云楚又坐起身,有些不解。
霍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把被子披在她身上,露出修长精瘦的腰身,他声音不高,低沉悦耳:“来沪城前,我曾调查过所有东瀛高官以及安庆帮各个堂口的主事人。”
“沪城是安庆帮的老巢,最具话语权的人是潘巍生,此人早些年曾在法租界的巡捕房当过巡捕,后来发展帮会势力,成为安庆帮最大的头目。”
“潘巍生极有头脑,很会做人,擅敛财,会散财,虽然年纪大了,但处理起手下各个堂口势力之间的关系游刃有余,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过,据我调查,此人许是年轻时恶贯满盈,坏事做尽,上了年纪,反倒是标榜爱国人士,时常资助地下党,与四象党也维持着友好关系,反倒是很敌视东瀛人。”
“沪城沦陷后,这潘巍生就隐居起来,鲜少露面了。”
霍湛声音有一种慵懒的味道,听着不大正经,却又透着些磁性的威慑力。
云楚又若有所思:“你是说,这安庆帮的大头目是爱国保守派,不会为了一时利益与郑科合作,他并不在乎沪城掌权者是谁,只要不是东瀛人就成?”
霍湛耸了耸肩,轻笑道:“应该是这样。”
云楚又了然,不再问安庆帮的事,而是道:“那这郑科,你真不准备动手,要让他活着回到江城?”
霍湛道:“郑科只是个小人物,如果能用一个小人物,勾起蒋瑞清对奉津的忌惮,何乐而不为?东瀛人的攻势必然会一波勇于一波,不应把时间浪费在江城。”
云楚又瞄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早有打算,顿时也不操心了,躺了回去。
她阖着眼,迷迷糊糊道:“你看着办就是了,我最近着实有些累。”
这两天应付叫嚣的东瀛军,也没好好休息,有时候在狙击点她都在啃苹果,可想而知时间有多赶,她现在很有向猪发展的趋势,能吃能睡。
听到这话,霍湛长眉紧蹙,有些担忧:“叫医生过来瞧瞧?”
云楚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霍湛,嘟囔了一句:“我自己就是医生。”
霍湛轻叹一声,伸手小心翼翼揽住了她的腰。
时间又过了两天。
郑科一直没能等来安庆帮的反馈,脸色都憔悴了几分。
他把手里的茶杯狠狠掷在地上,眼神狠戾:“这安庆帮真是有人撑腰,胆子大了,低贱的三教九流竟也敢和四象党对着干了!该死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安庆帮不给予反馈的举动,其实已经是一种回应了。
他们拒绝了与四象党合作,联手对霍家军下手。
副官在一旁噤若寒蝉,什么都不敢说。
他们如今被困沪城,霍家军看守的十分严密,和犯人没什么两样。
郑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郁气:“按时间算,战舰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副官忙道:“我们出发时,战舰就已经走了水路,大概就是这两天了。”
郑科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安慰,只要四象党的战舰一到,那霍湛必然会亲自来请他,否则四象党的海军不会听霍家军号令,一切都是白搭!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他胸口憋着一团火。
他本以为进了沪城,霍湛有求于人,一切就都是他说了算,谁知道刚进门就被狠狠打了脸,下马威一出,他的人死伤惨重,如今更是犹如犯人一般被困在这里。
他等着,等霍湛亲自来请他,来求他!
郑科的想法很快就迎来了反馈,第二天的清晨,霍湛果真亲自上门了。
副官也乐不可支:“师长!不出您所料,一定是咱们四象党的战舰抵沪了!”
郑科哈哈大笑,笑声几乎能穿过长廊,胸腔里的郁气都要一扫而空了。
“师长,那霍大帅还等着,要不要请人进来?”副官询问道。
“请什么请?等着吧,先给老子把饭摆上桌!不急。”郑科提了提腰间的腰带,在桌边坐下,脸色红润,尽是志得意满之色。
副官嘴唇动了动,原本想说些什么,又怕扰了他的兴致,到底没敢开口。
不过,他才刚准备去吩咐备饭,外头就传来了一排大刀阔斧的脚步声。
“郑师长好兴致,将本帅晾在外面,准备用早饭?还是说,副官耳聋了,没把话告知给郑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