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云仙做幌子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好在魏宁没有多疑,回过头继续带路。
他欲送她直接回家,她想了想,还是等云仙回来,同云仙一块回去。
他还是不放心,决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她没办法,只好让魏宁在帐篷外等着。
“那娘子自己小心。”魏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忽然又回来,看着还有些恹恹的她,道:“今日的事情,将军别有苦衷,娘子不要放在心上,他对娘子,和对别的女子不同,这一点,我很确定。”
她想了想:“他会腻么?”
魏宁顿了顿:“也许会吧。”
“大概多久会腻?”
她跟了魏承快三年,满打满算真正相处的日子可能只有一年,这么久了,他一点也没有要腻的意思,她有些茫然。
他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
沈银霄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她百无聊赖地在帐篷里等云仙回来,帐篷里有一座沙盘,估计是给客人用来玩的,她坐在沙盘前,用一旁的竹竿画出幽州和周边的地形,低头沉思。
范阳往西,途经定襄和云中,可去并州,往南,途经涿郡,可去冀州。
并州毗邻西域诸国,而且她记得,娘那边有远房表亲,就在并州,不过最近听魏承和魏宁说起匈奴的事情,想来边境也不太平,万一打起仗来,她带着爹娘,实在不方便,这样一比,冀州身处河间腹地,冀州之内还有不少的宗室封国,比并州要富庶许多,也要安全许多。
只要待在幽州,魏承想找,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找出来,虽然说魏承未必会真的找她,但是总有万一,万一他要找,她得去一个魏家没法自如动用幽州势力的地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云仙才回来,回来时看到门口站着的魏宁,微微一愣,礼节性地行了一礼,魏宁见状也回礼。
掀开帘子,正看到沈银霄坐在沙盘前出神。
她脱了披风,露出披风下玲珑身段,凹凸有致,女人韵味明显,有下人端着水果和葡萄酒进来,她倒了一杯地给她:“今日王媛君也在?”
沈银霄点了点头。
“听使君说,还受了不轻的伤,被魏将军一路抱回去的。”
她手一僵,“是啊。”
“真巧。”她慢悠悠喝了一口酒,“怎么偏偏就撞上了你们。”
她没心思纠结王媛君是不是故意的,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对于她,都算是好事。
有她在,起码能分散魏承的注意力,她的离开,会更顺利。
“只要在幽州,总有一天会碰到的。”她抬头看她:“阿云,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她眯了眯眼,勾着嘴角:“没有。”
“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享受当下,浪得一日是一日,以后的路就那么几条,要么赎身后改名换姓换个地方住,要么等年纪大了做妈妈。”
“就没有想过嫁人?”
云仙喝了两杯酒,脸颊微微泛着酡红,好像江南的水蜜桃,白里透着粉,因为骑马的缘故,鬓边的头发微微散落下来,几缕墨黑的鬓发贴在耳垂边,媚眼如丝,秋水横波,难怪赫连重明喜欢她,这样的美人,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动心。
“嫁人?”她皱眉想了想:“不想嫁人。”
“嫁给权贵做姬妾么?还是嫁个穷酸秀才,每天还要自己累死累活贴补家用,我见过的男人还不多么。”她摇摇头:叹了一声:“算了。”
她睨沈银霄:“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没有。”沈银霄不敢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只是看到王娘子和魏将军,忽然觉得他们很般配,”
说这话时,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隐匿在阴影下。
“那你怎么办?”云仙问。“据说北宫兰溪的婚事定了,不嫁魏承,要嫁给赫连重明。”
说道要嫁给赫连重明,她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要对魏大公子下手了吗?”她严肃道。“我支持你。”
“风度翩翩的公子更适合你。”她压低声音:“而且我看过他的鼻子。”
“他的鼻子怎么了?”
“他的鼻子很大。”
“鼻子大的男人,一般在房事上也很厉害。”
“说到哪里去了!”沈银霄原本聚精会神的听着她说话,结果被吓了一跳,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不该出现的画面,怕她的话被外头的魏宁听到,脸一红,“别说了!”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打算跟云仙说太多,知道的越多,到时候反而容易连累她。
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回去的路上,也是做的藤轿,云仙送她到了街口,她下了轿子往家里走,今日初八,是个宜婚娶的吉日,一路走过来碰到了两家都挂上了红绸,在办喜事。
一列迎亲的队伍迎面穿过巷子,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喜袍,满脸喜色,身后的八抬轿子被轿夫稳稳的抬着,帘子晃来晃去,露出轿子里坐着的新娘子。
新娘子凤冠霞帔,手上拿着一把团扇,嘴角和眉眼间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迎接他们的,是崭新的生活。
她出神的望着轿子里的新娘子,忽然才想起那是东街一户姓李的人家,那家的娘子好像还比她小几岁,竟然也嫁人了么?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人生,只有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和魏宁侧身给队伍让路,唢呐声敲敲打打,队伍走了许久,还能听到喜庆的乐声。
她回过头,头也不回往家里去,跨进门时,她转头朝魏宁挥了挥手,道别,魏宁把她送进门就算是任务完成了,正转身离开,没想到她还特地和自己道别,顿了顿,温和的点了点头,直到看着那道人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开。
王家别院。
魏宅的府医已经给王媛君开好了药方,接上骨头固定住,魏承将她送进她的房间后,便一直在外头的花厅喝茶,等了半天,一直等到王媛君的伤处理好了,也没等到人回来。
他索性起身往外走,里间王媛君唤了两身二郎,却无人回应,侍女春茶出去看了一眼,心惊肉跳地回来:“娘子,将军走了。”
王媛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说是去哪里了吗?”
“没有说。”
王媛君咬了咬牙,腿上的伤还在疼,钻心的疼,她捏紧身下的被褥,方才将她送进来后,她就察觉到魏承有些心不在焉,“去查!”
她声音阴冷:“那个沈银霄,到底和他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