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石门,嵌在石条中的边框和入口的收券完全不同。石门是方的,边框一米多宽,与横着的石条整齐相接。张春来将灯光怼在边框上,灯罩的护圈边上,透过的光显出了石门边框的岩石透光性很好,强光下有些半透明,很像汉白玉一般的石料之中带有黑色的雪花状纹路,暗里黑花的白花岗岩!
和石条色差明显不同,不是同一种用料,而且白花岗岩外表显色是黑,加上方形石门是由四块一米多宽的巨石垒成,使大黑门洞看上去和石条券道明显不是同一年代!
手放在花岗岩上,张春来轻轻拂过,花岗岩表面细腻光滑,和石条表面的细坑对比,精细的处理工序明显是说,券道石条和这黑门本不是一体,每一块的重量估计都近一吨。
石条是后来修建,黑门才是最先出现在这里的!
光束在门内扫视一圈,石门之内是一处很大的空间,目光所及满是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架子,大大小小的箱子将每个隔板摆满,初看上去很像仓库。几级向下的台阶,每一级都是半米高,五阶之下就是平地,漆黑的地面,同样的花岗岩,可以算是石室。五级台阶将门洞和石室的落差下降三米左右,再回头看券道,原来处在石室的斜上方。
张春来不让我进去,这道黑石门上还有问题!
“没进来之前,我只听到入口券门发出很轻微的气泡声,我以为两层门券中间是油料”张春来说着,手指在黑门中间的缝隙中摸索,不足半指宽,小手指都塞不进去,岩石表面也没有任何像油料的东西。
我抬头看向门洞上方,进来的时候光难受去了,没注意券门。照张春来说的,券道是上下移动,那么这黑门想必也是一样。如果是油料在岩石缝隙中起润滑作用,那岩石缝隙中一定会渗漏出一些,石料做不到那么精密,能封住所有液体。
“我抱着你,上去看看”我道。不停调整站位,只能是背靠门边,才能借力举起张春来。调整好位置,张春来还贴在门边摸索。
“有字”张春来轻声说道,手指在黑门缝隙的里侧一点点笔划。
字迹很浅,就在刚才摸索缝隙的旁边上方,石料表面光滑,那些刻痕又浅,亮度高的日本灯里靠眼睛无法立刻发现,张春来也是手摸上去才察觉。
字就在我们两人脸前边,可是根本无法完整的看清每一个字,从上至下,第二个字让张春来费力,那个字笔划紧凑,浑圆字体当中,好像有几笔刻得力道稍大,让中间得部分缺失一小块。指尖在浅浅的刻痕中游走,张春来一字字的小声念出来,‘伍倉前皮’!
两个人对视,刚才在券道,张春来听出上方还有一层,那券洞边得二进三前皮就可以理解,这是第二层通往三层的通道,上方的是一层,现在这个五仓又是什么意思?刻在黑石门里侧,门是从中间缝隙活动,五仓应该是指下方仓库一样的石室,那么四哪去了!
张春来马上闪身进入门内,立刻朝两边望去,只有他现在贴着的墙是由超大的石块垒起,石室里的墙壁却是整面岩石,表面虽然平整,但是上面没有反光,近处能看到细密的砸痕。
“这种表面的纹路好像见过”张春来道:“现在离得近看,那应该是一种锤头上有花纹的长杆锤,锤头大小像碗口,必须是长杆子锤柄”。
“长杆子,大锤头,也必须是使出全身力气才能抡起来”我说道:“崖中村的穹顶,和这里是同一时期修建”。
被锤子砸过的花岗岩,和石条不属于同一年代,而崖中村的房屋却带着清早期的风格。张春来和我两个人没说话,互相对视,可心里想的都是一个问题。崖中村是清早期风格,那些房子是修在被砸过的山体中间,崖中村和活动券道可以暂定是晚明或者清早期,但是从方黑门的坚固厚重和现在这间大石室可以确定,被砸过的山体裂缝,远远早于明晚期。
“你觉不觉得!彪子刚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张春来道。在跨飞栈那里,彪子手拍地面的样子又回想起来,‘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嘛?’,彪子当时可能是想说这下面的情况,被咱们两个给窜开了话头,光担心明哥去了。
“咱们在这等等邵军他们”我说道。
张春来同意!
现在不能急着找到明哥,等彪子上来详细问明白这里情况很重要。问题是明哥带我们去南京,所有关键的东西我和张春来都是靠猜,这个所谓的活墓,也是重要一环。
彪子说到了枭阳古城,又说不可能是古籍中最先提到的那个枭阳,究竟是哪,一定要搞清楚!
抬头望向上方,不算太高,顶部大概和券洞入口差不多。石室看起来方方正正,四外转了一圈,才发现往里略长一些,是在裂缝的一侧歇入式砸开的空间,五倉前皮,这时候倉字就显出来所指,古人把它开凿出来,用来做仓库摆满货架子。
摆满箱子的货架前后开放式,后面没有网状格,一排排木箱子都是上盖斜开的储物箱,中间木板做的拎手很高,看箱子大小两人可以抬走,很像电视上古代人送聘礼用的那种箱子。长满浅绿色绒毛,潮湿的空气加上毫无灰尘,使这些货架箱子和地面,没有一点尘土,脚底踩在地面微微有点发粘的感觉。
每个单独的货架只能并排放两个箱子,上下两层共四个,五六个一排,前后十余排架子,彼此又是错开摆放,使石室显得拥挤。
“盝顶盖,棱角包铜叶”张春来道:“明朝鼎盛时期,人们家居必备用来装衣物的箱子,因为铜矿在明代是官府管控开采,‘一条鞭法’上严格规定铜的边境贸易,所以只能是鼎盛时期才广泛应用在民居家具上,这汇总情况必须是盛世才有”。
张春来不说,我都没注意那些箱子的四角都有铜片包裹,是那种灌制的铜叶,云团图案,镶在木箱的四角。箱子四角要刨掉一些,所以桐叶镶在上面才会平整,绿绣和木质表面的绒毛颜色几乎一样,所以不仔细才看不出来。
制作精细,放在这里至少几百年,即使长满绿毛也丝毫没有变形,那么木料的选用必然上乘,在明代也不是便宜货!铜矿在所有朝代几乎都是官府控制的资源,因为铜,是用来做钱的。
低头蹲在侧面准备打开箱子,张春来阻止我,之前来的人没打开,必然有原因。手指货架,张春来叫我仔细观察,木架是普通的木料,上面很多树节,很像就是扒过皮的树枝,横格板也是原木冲开的板材,简单处理加工的东西,和这些精致厚重的箱子不是一个质量,应该是古人离开这里之前,为了收纳一些物品,临时找来的箱子,然后简单制作一些货架放在这里。
收纳的东西,可能是日后重回这里的时候要用的!
张春来刀刃在箱子上盖下沿轻轻划过,那些绿绒毛在刀刃上就像泥巴一样卷起,然后一块块落下。
腊!
箱子装好之后,又被精心涂过腊。留在这里,肯定不是随身随时使用的物品,更不可能是什么金银宝物,是在这里要用的东西,十有是必要的工具!
“真有你的,若不是你,我都想不到这么多,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我说道。
“少拍马屁”张春来扫视石室尽头,什么都没有,进来的黑门也是出口。“河床那边的死人,你想到了什么?”张春来接着问道。
告诉张春来,打死那些人的枪手没那么可怕,死的人当时一定开着灯,黑暗世界里开灯,灯光就是标靶,开着灯寻找目标,可以说他们死得一点不冤。而那个枪手只要是关灯,又处在矿灯光束极限之外,那么对于枪手来说,就像人们常说得一样,挨个点名。
“不管阿约说的另一个兄弟是不是彪子和钟磊,只要开战,咱们一定在第一时间先关灯寻找掩体,剩下得就是军队夜间射击科目4练习”我洋洋得意的说道:“五年当中,给自己夜间射击的加码,光是一摇二晃三瞄准,不知流了多少汗水”。
但是那个开枪的,的确是一流枪手,有黑暗中的射击经验,更有难得的实战经验。不管是不是他们两个,都不能掉以轻心!
“你的枪法我放心,但千万不能轻敌,直到现在我们俩还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张春来道。
我问张春来为什么这么说!张春来再次提起,跨飞栈上吃饭的时候,他之所以拉着我突然出发,是他突然想到,远山信雄的第一批人为什么要两伙散贼!从钟磊和明哥做法来看,估计是他们两个接到的任务完全不一样,钟磊是带着资料快速向下,李立明却是把他的两个小弟一前一后拆开。
从明哥的做法,他和丁晓东把钟磊控制住,为什么不说明白!但是你看现在的形势,八个人三三两两的分开在不同路段,两伙人可是谁的身边都不全是自己人。
“你是想说,这种对我们双方都不利的态势,明哥没有理由不知道!”我说道。
张春来瞅着我,眼神中带有疑问,这样做明哥肯定是知道利弊,为什么明知于己不利,明哥却这么安排?
没等张春来说话,脚下岩石传来一阵轻颤,一瞬间仿佛置身电梯中的感觉袭来。
张春来没来得及站稳,一个转身在货架上回头,眼睛死死盯住大黑门!
黑门里侧的一半正在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