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一份鱼香春卷”李立明朝店家喊道。
想不到古香古色的山村,还有买早餐的店铺,本是普通的院落,被打开院墙做起了生意。细想起来倒也没什么,在我东北农村老家,不也有早点吗!
浆子果子大茶蛋。
明哥看出她是有求于我们,不然不能收拾她。这些被马家牢牢看住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马恒手中有一大票人马,让我们出海替他卖命,无可厚非。白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可这个娜娜说要跟我们出海,这就让人难琢磨了,她怕不怕暂且不提,首先马家的所有主事都不会同意,即使我们同意带她走,她也走不了。
如此一想,我觉得这个小妮子的确有点虎。见面就动刀,早上来了就要跟俺们走,东北妹子也没你这豪情啊!
娜娜临走丢下一句话;带她走,还能解决我们回来的问题。
春卷上来,李立明打开塑料袋,里面的春卷和桌子上的几乎一模一样。端盘子上来的大姐都满怀疑惑,为什么李立明自己带着春卷,还要点一份。
大姐说我们带来的春卷,不就是他家早上做的吗!
娜娜刚走不到半个小时,明哥就带着我出来。我也注意到了,她来去都没乘车,出大门就消失不见。心里确定了,马家的大班,就在附近。
至少娜娜应该在,昨天她是和庞国智一起到的,大班在这的可能性很高。
而马恒却不住在这村子里。
马恒会让我们出海,张春来绝对不会有事。放心了,也就住一起马家的大班来,我看李立明也不是想揪出他们到底在哪,只要知道大概位置就行了,可谁知他偏偏顺着沿河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
“你猜,张春来会不会推掉?”李立明问道。
昨天他们走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即使真如娜娜说的那样,马恒要我们出海,也不是昨晚说的。如果明哥说的没错,马恒现在应该就和张春来说这件事。
那还用说吗!我们水活不行,别说出海,连大一点的水斗都没见过。
话一出口,心里就自卑起来。又是慢了半拍,要说我的头脑不如明哥都是抬举自己,差的太多了。张春来怎么会想不到如此说辞,简单的一句经验不足,就可以推掉,不是不去,咱们不会呀!多么完美。
“可小妮子却来了就说,要跟咱们出海”李立明道。
明白了,马恒怎么能不知道我们会如此说。从娜娜的举动来看,马恒早有办法让我们不能拒绝,不是威逼利诱,而是很简单的给人。
给能玩儿水活的人。
我们就是跟班的,凑个数。
等等!等等!我还是有点乱。马恒来见我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马家的人昨天夜里还在传递消息?屁股刚坐在栏杆上,我渴的受不了。
‘带他们去老宅’。
明哥说起,我才恍然大悟。晚上才知道消息开始传递,太小瞧了马家人了。到达鱼行的时候,那个南洋来的女人已经在那,可以说,当时在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来的用意。马恒叫我们来老宅,长脑袋的就都知道了,马恒留我们是这个目的。
脑子里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就连杨双开车时那满脸堆笑的样子,都十分厌恶。
用我们出海,也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见我坐下不走,李立明也陪我坐着。娜娜敢来对咱们明说,就是她能不能去的决定权,在咱们。如果硬是向马恒要个女人做人质,也未尝不可行,这就是最现实的做法。但她这么做,也是有自信的,若真是让我们去海上,他必须给几个海活做的好的人,绝不是在鱼行见到的那些瘪三,肯定是狠人。
这些要等张春来回来再说了。
等他回来,也不用说了,进屋的第一个举动就能说明问题了。
卷铺盖滚蛋,那就是马家不留爷,坐下要说话,不用说也知道结果。
那就回去等吧!我极不耐烦的唠叨。找什么马家大班,能那么容易找到吗?早怎么不寻思跟踪小妮子?唠唠叨叨,自己也觉得是废话,小妮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跟上的,马家大班就在附近,明哥要找,也应该不难。
李立明笑得很诡异。你呀!还逮练。
微风徐徐,都穿过一片庄稼地了,李立明没进一家宅院。在半山坡和我抽根烟,就带我回走。心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大热天到地里晒太阳。
心里这样想,可并没有抱怨。明哥不是没事蛋疼,自有他的道理。
回到院中,黄伯在我们脚后进来,手里拎着很多东西。二话不说递给我们两帖膏药,叫我们去给楼上那个贴上。这是高祖早上交代的,红色的先用,白的后用,四天就会好很多。
我和明哥都很纳闷,高祖怎么会知道丁晓东有伤,唯一的解释是张春来说的。选择相信,相信马家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毕竟有求于我们!不知道小小的膏药管用与否,可拿到手就知道,这是自制的东西。红色的药贴就像一块水泥,附在一张粗糙的羊皮上。
偏方治大病啊!
“那东西要用火烤烤才能贴上”李立明很不耐烦。
“我还不知道用火烤,我是不知道贴哪”狡辩,我也很不耐烦。
“行了,快点贴吧!我趴着很累的”丁晓东更不耐烦。
丁晓东也知道了,出海几乎是定了。早上娜娜来说的话,他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如果马恒和张春来没谈成,他早该回来了,眼看就要中午了,这会儿应该谈钱了吧!
明哥不说话,他也这样想。马恒有办法让他拒绝不了,但是张春来必须要钱,规矩不能破。可明哥想得更多,让我们出海,只是赶巧碰上南洋来的人,他留我们在这,只是想多掌握一些远山信雄的情况,那才是他的敌人。
又不是仅仅敌人那么简单,如果没记错,远山应该是在一年多前才来中国。那么他来,是有原因的。张春来说出樟木来的人,马恒的脸色我们都看到了,那也有原因。
至于钱,马恒可不是慈善家,自有给咱们掏钱的那些南洋来的人。
现在不考虑这个。
正午时分,杨双的车到了。张春来走在马恒和瘦平头前面,看到张春来,我就知道事情不离十了,肯定是他同意了。
“少废话,告诉你我不去啊”李立明上来就这么说,犹如当头一棒。
张春来错愕不已。马恒却波澜不惊,被李立明一句话整没了所有的开场词,他也面不改色,只叫黄伯准备饭食。杨双快步进屋,在桌子上放下一大袋螃蟹,酒香弥散。
“你们手里有资料是吧!能不能给我看看?”马恒不上桌,却先说起要看那些在江西得到的档案。李立明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也被马恒的举动搞懵了。一边转身去拿,一边告诉马恒,我们看不懂那些日文,找人翻译过。
影印件和翻译的纸张同时摊在手里,脸上阴晴不定。中文手写的纸张只是大概过目,对那些影印的东西尤为仔细,对南陈墓室和那些古怪墓道的图样却不以为然。
“我们都中招了”马恒喃喃道,同时也带有一点苦笑。
放下纸张,立刻涌上一股无比阴冷的目光。马恒看着我们几人,“我怎么相信你们不是远山信雄的人”马恒道。
言语中带着阴冷,我们都惊慌起来,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吗!
几乎所有人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瘦平头右脚后移画个半圆,我知道你快,试试能快过子弹不!
“旺水要塞”李立明用下巴朝着纸道。
马恒拿起纸。那上面写得很清楚,‘一支樱花小队进山,经过旺水要塞’。
从地下出来,我们最先找到的村子就是上旺水,离它不到五里就是下旺水,具体是指哪里我们不知道,但从地名上看,说的应该就是那里。还有一个仓库被盗的一张,我们也做过考虑,既然人家日本人都在调查樱花小队,想必是什么团伙冒充的,可能是一起连续的案件。
到底远山信雄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我们猜不明白,毕竟没翻译之前,谁也看不懂。如果不拿这些东西给你看,你不也能和我们谈正事嘛!既然拿到了,我们也没必要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故意瞒着,日后反而不好,毕竟是来投奔的。
“你爱信不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为了拿档案袋,我们还起了内讧”李立明接着道。
马恒无言以对。心里赞誉明哥好样的,让他屁也放不出来一个就对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马恒道。
“不知道”。
马恒深吸一口气,指着影印件的上角说道:“这是侵华日军的特工部门之间往来的文件,被挡住的应该是印章和编号”。
马恒说的轻快,但可以发现他一点也不轻松,从他那略带惊异的眼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被挡住的是一个梅花印章,那就是报给上海‘梅机关’的重要文件,梅花是在收到之后,由梅机关的人员印上随即收录。但是这里又说了几起重要的案件,涉及樱花小队和南京陆军医院食物中毒事件,里面有关人的人,这就不是梅机关能管得了的。上面被挡住的东西,很可能不是梅花,而是另外的特殊图案,从那些事件上,应该能猜得出,必然是报给更高一级的特务机构。
远山是想借你们的手,让我不得安生啊!
马恒的话十分费解,几张破文件怎么能让你不得安生?能不能不打哑谜。马恒就像神魂游出体外一样,拿文件的手也僵住。大家面面相觑,又来了,不会又是一个多小时吧!
“md,钟磊”李立明小声道。之前他可是和马恒一样的沉思,没有他骂钟磊的一声,马恒也不会回过神来。随后明哥就举起手指大声嚷嚷,钟磊那小子果然有问题。
肩膀隐隐在痛,那一刀是奔着我的命来的,当时若不是扑上去,今天我就不在这了。
马恒问那是怎么回事,明哥说不重要,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钟磊原先也是我们中的一员,散贼就是如此,各怀鬼胎。那天他下去就抢在最前面,大家以为他怕死,不想落在远山雇的人手中,档案就是在他身上的。
说到这也就不用再往下了,都能想到。
“他是故意赶你们来的”马恒道。
编出被人盯着,还想出有些神鬼异能的人,如此拙劣的谎言这时候成了马恒的借口。直言不讳的马恒立刻指出,哪怕今天他让我们走,恐怕也走不了。
这话可说得轻松许多。
为什么走不了?你让我们走不就得了。
仔细琢磨应该不是那样,阻碍并不是来自马恒和他的人,恐怕是那个远山。他昨天晚上说过,我们要是来害他,远山信雄恐怕早就到了,那时候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
我们在这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远山的眼睛,人家没盯我们,盯的是马家。究竟有没有这么夸张不得而知,可是桃子的话还没忘记,能送张纸条给你,还放在茶杯下面,难道就不能在茶里下毒。
不管马恒今天看没看到这些档案,从我们进门那一刻起,休想离开马家半步。不是马恒危言耸听,离开他的大班远了都不行已经钉死在这了。
同归于尽吧!
马恒清楚,我们已经了然他要我们出海,所以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一封书信和一个封的很严的证物袋。那证物袋看上去就是警察用的,很结实的那种。还是自由经济好,商店电棍都能卖。
证物袋里,是一枚胡桃核。
他直言不讳,他和远山信雄,必然有一场恶战,因为他怒了。怒了,也没爆发出来。用不着我们问,马恒就简短的告诉大家,不是因为远山杀了他的人,而是他死也要拉马恒下水。这话从何说起,马恒日后会和我们说明。
眼下当务之急,是替满仓解决此事。
“这叫‘胡香锁’是吧?”丁晓东拿过证物袋道。
马恒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李立明却冷冷的白了一眼。晓东插话也没什么不对,既不失礼也没捣乱,干嘛要那么瞅他。
胡香锁,也叫锁气胡香。了解胡桃的产地,就知道这不是中土所有的东西,这原是北方萨满巫师的巫术。
萨满巫师,在北方游牧民族形成政权之前,他们是一种另类的存在,主导部落族群的事务,却不是领导者。形成政权之后,他们看起来就像国师,但和国师又有不同。无一官半职,但是北方人,无一例外的重视萨满巫师,可以说衣食住行都要有巫师主持。他们不是官,却至高无上。
要说起胡香锁,事情的起因还是金和南宋的对弈。南宋政权,腐化不堪只是表面,其实如果排除外在的因素,统治者如果早些采取制度上的革新,宋朝绝对能在大唐之后又一次问鼎超级大国。那个时候的商贩已经拥有自己的文化雏形,士农工商,商人不想长期处在社会最底层,已经孕育出了资本的概念。
因为,南宋的国力还是很强的。
因为,他们有钱,他们想在不久之后,形成阶级。
当然它没有时间发展了,北方,完颜家族正在崛起。
完颜亮迁都中京,金已经达到了巅峰。南宋的统治者也不是于事无睹,他们知道,金兵即将南下。所以,南宋的特务机构,必然采取行动,他们知道,先下手为强。
“南宋哪有特务机构啊!史书上都没有记载”我道。
打断了马恒的话,所有的眼睛都朝着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是心里在作怪,马恒是不是给我们讲童话呢!
“史书上没有,可是小说里有”马恒道。
高俅的官职是三衙管军,太尉。宋朝自太祖之后施行开明政策,重文轻武,虽然不会像唐朝那样有内卫酷吏,但是在军机部门,设立一个对外行使特务活动的机构,宋朝的统治者比然会这么做。当然了,制度还是要完善一些的好,对外你可以放开手脚,对内,绝对不能使用高压政策。
马恒不接着往下说,我已猜到他指的可能是‘白虎节堂’。我曾经看过很多有关白虎堂的介绍,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白虎堂是刑部大堂的,也有说是给将军授予兵符的场地。无稽之谈,刑部大堂,那是司法机构,打官司的地方不会擅闯就要杀头,除非你考证了拜将台是开篝火晚会用的,我就相信那是授勋仪式的场地。
话说回来,白虎堂是对外事务的军机重地,我也觉得可信。特务,只要管理得当,不会祸国殃民。
“你,回去再把《水浒传》读一遍”张春来道。
“我之所以做土贼,就是书没读好”。
胡香锁是巫术,具体说就是一种锁气养尸的方法。桃核经过雕琢,再配以秘药,对脑部神经有聚气的作用。方法具体操作起来十分恐怖,养尸的对象必须是,死的无气。不能破坏脑组织,要在上口腔打洞,直接将桃核埋入下丘脑,然后全身裹油,干土封住。等养尸一成,便水火不侵,那种活尸水泡不烂,又不怕火烧,越烧越凶猛。
之所以用活的,就是留下一口气,成尸之后,行动最接近。
只能用一种方法灭掉,击碎头部,打掉锁气胡香。
南宋的特务就是对金国高层行刺时,才见到这种胡香锁气的秘术。
刺杀的标靶完颜雍。
此人雄才伟略,但不掌实权。南宋决策者,认为除掉他简单易行,没什么难度,结果是事与愿违。他们的行动被萨满巫师挫败,不得不重新审视萨满巫师这个职业,那是也首次知晓,北方,还有这样一种养尸法。
“这东西能养狗尸,能不能养人尸?”丁晓东问道。
马恒继续报以赞许的目光。他说这么多,只是一代代土贼传下来的传说,那些人物事件机构都有,土贼们就是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对了,这东西就是养‘半尸’的东西”马恒道。
半尸,是很古老的叫法,只在土贼口中用来做统称用的。正主叫主尸,除了主尸之外,妻妾子嗣,包括家奴都叫‘陪尸’。但也有人和畜生扔在一个坑里的。土贼们可不是物学主义,他们认为畜生也有生命,也会影响风水命理,所以给动物的尸体冠以‘半尸’,美其名曰以示尊敬,实际上就是屁用没有称呼而已。
马恒说他不止一次见过这东西,养的都是动物,还没见过有人尸。北派所称的人做尸,大多都是人畜合体的东西,其中也许有萨满巫术在影响的原因。但是胡香锁的巫术是完善的,能不能养人尸,还不得而知。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老东西果然见多识广’。
“你说的狗尸,还算好对付,只要大小适中,克制起来不难”马恒道。如果是山猫和野猪,那就免不了苦战了。山猫体小,速度迅捷无比,野猪,皮糙肉厚,骨骼坚硬,根本打不动。两种,马恒老爷子都见过,都打过。
“那这书信里都说了什么?”李立明问道。
马恒沉默了,对着桌上的信,眼中流露些许泪光。
“就算有事求我,他也不愿和我说话”。
糟了,怎么还触动心事了呢!我们还等他继续说下去呢!
“大家边吃边聊吧”说话的是瘦平头。我们都看向他,一脸平和,没有那么凶。他只是想打破沉默而已,毕竟只有他知道马恒现在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