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陌生的自己
屏幕里的画面,乱糟糟一团,喧闹无比。
苏阳侧目看向秦观,踌躇道:“我们小时候的那个梦,你还记得么?”
“嗯。”
秦观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神色木然的喃喃:“怎么会忘呢?”
虽然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激烈,比起屏幕中的那些人,简直可以说是镇定自若,但苏阳还是感觉到了秦观内心的波涛汹涌。
秦观是一位心理医生,与病人交流时,需要保持冷静,乃至冷酷,以免被情绪影响。
他的情绪管理超乎常人,故而未曾表露内心脆弱的一面。
“你觉得梦里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么?”苏阳目光灼灼,盯着秦观的侧脸。
“要是他们能留在这个世界,不是更好么?这样大家就都没有遗憾和悲伤了。”秦观似答非答。
“是啊。”
苏阳点了点头,目光瞥向窗外,望着拥挤的车流,沉默不语。
郊外。
武装部队远远的拉起警戒线,没有太过靠近时空界,以免武装人员被天使虚影散发出的诡异电波,迷惑心神。
各种监测设施高效工作,时刻关注着时空界的规模。
一旦出现异动,随时进行火力覆盖。
但谁也不知道,现代科技武器,能否对强大的怪兽造成伤害。
板桥光雄的一系列发言,蛊惑了不少拥趸。
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了基里艾洛德之神的忠实粉丝,宛如一群狂热的邪教徒。
武装人员想要驱逐这些鬼迷心窍者,却引起激烈的反抗,现场气氛焦灼。
更多的人则在寻觅自己的亲友。
对于过往之人,官方并没有任何限制,反倒提倡各找各妈,各回各家,以便清理场地,疏散人群。
现场人山人海。
苏阳和秦观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找到人群中茫然的苏柔,以及童年时期的自己。
似乎血脉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感应,看到秦观的第一眼,苏柔的面庞便是浮现一抹欣喜笑容。
秦观眼眶迅速红润。
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苏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是泣不成声。
苏柔轻轻拍了拍秦观的后背,感受着对方轻轻颤抖的身躯,内心亦是泛起强烈的酸楚。
汲取周围人传递出来的各种信息,她已是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自己穿越到了未来,见到了长大后的儿子。
又高又帅,和他父亲一样,真好。
望着这母子相逢的一幕,苏阳百感交集。
千言万语到了此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从何谈起。
周围人的嚎啕大哭声不绝于耳,无数人情绪失控,泪水横流。
苏柔替秦观擦去泪水,又看向旁边的苏阳,笑道:“一晃眼的功夫,你们两个都长的这么高了啊。”
“您的一晃眼,是我们的十五年呐。”苏阳轻声说。
苏柔微微一怔,又有些感伤。
旁边拿着迪迦玩具的小男孩,眨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姑姑,这两个叔叔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
苏阳没好气的瞪了小时候的自己一眼:“什么叔叔,是哥哥,小孩子不要乱讲话,不然容易挨揍。”
“略略略,我才不怕你,迪迦奥特曼会保护我的。”小阳做了个鬼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小憨货。”苏阳嘀咕。
原来8岁的自己,是这个样子。
与之相比,10岁的小观,简直不要太稳重。
小观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戈尔德拉斯那边,此刻回过头来,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奥特曼要离开?不是应该打倒那头怪兽么?”
“因为那头怪兽有点难对付,需要一些人下定决心,与奥特战士一起战斗。”苏阳说。
小观似懂非懂。
苏阳见状,心中感慨:“终究是小孩子啊,关注点都在奥特曼打怪兽上,对剧情一知半解,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我带了手电筒,可以把我的光,给迪迦奥特曼!”小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一脸兴奋。
“先收起来吧,现在还派不上用场。”苏阳哑然失笑。
“走吧,我们到城里转转,这里太乱了。”秦观总算控制住了情绪,开口道。
而后,一群人上车,随着车流,缓缓驶向明城市区。
“你爸呢?他最近怎么样?”苏柔坐在副驾驶位,看着与印象里截然不同的明城,心中涌现万千思绪。
秦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如实道:“地震那年,他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苏柔瞳孔一震:“牺牲了?!”
秦观沉重的点头:“嗯,不过他铲除了一个犯罪团伙,守护了很多人,是一个英雄。”
苏柔动容:“那岂不是这些年,只剩你一个人……”
“后来我一直住在舅舅家,他们对我很好,我爸的战友,也时常来看望我,我这些年过得很好。”
“就是经常想你们。”
最后一句话,秦观看了一眼后视镜,而后默默咽了下去。
“这就是未来么?”
苏柔微不可闻的呢喃。
她沉默良久,待情绪平复后,方才扭脸看向后座的苏阳,故作从容道:“你爸妈呢?这些年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苏阳回应:“我爸后来退居二线,不过还是很忙,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人,我妈也差不多,经常加班做手术,要不就是外出交流学习。”
“爷爷,前两年也去世了。”
苏柔眼神黯然,未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她怔怔道:“这一切,能够改变么?”
“一定可以的。”秦观轻声回应,语气中充满坚决。
坐在后座靠窗位置的小观,欲言又止,他看向后视镜中的秦观,双方目光接触了一瞬间。
秦观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小观却还是定定的看着后视镜中的影像,目光明灭不定。
小阳觉得几人的对话很是无聊,一点都没有听进脑子里,他扒拉着迪迦和哥尔赞的玩具,腹中忽地传来叽里咕噜的叫声。
“我饿了,我想吃饭!”
“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秦观说。
“那边有游乐园,能不能去那里?”小阳的目光被远处的摩天轮吸引。
“你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苏阳拍了拍小阳的脑袋。
“要你管!”小阳握拳捶了苏阳的大腿一下,凶巴巴道:“不要摸我的头,我跟你又不熟。”
说完,他又变脸似的看向苏柔,央求道:“好不好嘛,姑姑,你之前都答应我们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你们大人老是这样子,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说好的承诺,却从来不兑现。”小阳喋喋不休,发着牢骚。
看着童年时期的自己,苏阳愣了好久,这么熟悉,又这么陌生。
“原来我也变成可恶的大人了。”他心中滋味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