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确定还太早……”

　　凯文想要隐瞒什么，但他知道没有用，齐馨始终会知道。

　　于是没有犹豫太久，顿了顿便继续道：

　　“就我现在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威尔·泽博曼。”

　　趁着齐馨惊讶沉默的空隙，凯文将伊万的尸体推回冷柜中。

　　“你一定是疯了吧？”

　　凯文刚转身就遭到齐馨的质疑。

　　这一点，他早料到了。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凯文向齐馨解释：

　　“我们用弹道测试了从尸体上取下的子弹，证明来自泽博曼的手枪。”

　　“那又怎样？”

　　光凭弹道和配枪指定罪犯，太草率了。

　　凯文又说：

　　“我们还在他外套上检测出射击残留物。”

　　齐馨反驳，

　　“这些都只能证明他在某处开过枪而已！”

　　见齐馨如此固执，凯文只能和盘托出，

　　“在两天前，伊万曾经联系过我。他说他很担心泽博曼。”

　　这让齐馨更迷惑了，甚至开始暴躁。

　　“担心？担心什么呀？他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他说泽博曼的精神状态在下滑。”

　　齐馨愣住了，好像刚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奇闻，又像是在消化其中的信息。

　　理论上来说，泽博曼的基因变异让他拥有永不衰老的躯体，但实际上他的年纪已经接近两百岁。

　　这种异常会给人类带来何种精神上的冲击或者说变化，谁也说不准。

　　“可是我完全没看出来……”

　　齐馨的声音变得不自信。

　　凯文安抚她，

　　“这很正常，他掩饰得很好。”

　　齐馨再次反驳，

　　“我是一名有执照的精神科医生，这点你也要质疑我吗？”

　　凯文摊开手，

　　“别激动，我所陈述的都是伊万告诉我的信息。他说泽博曼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年了，他在不久前发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伊万选择对此保密。

　　但也许伊万只是表面妥协，在泽博曼看不到的地方，他尝试做了什么，然后……”

　　齐馨打断他，

　　“打住！我们在讨论的可是泽博曼！”

　　凯文反问她：

　　“那么伊万呢？伊万为什么要捏造事实？”

　　齐馨无言以对。

　　这件事对她来说难以接受，根本无法消化！

　　泽博曼杀死了伊万？他连大卫或者尼古拉那种亦敌亦友的家伙都下不去手，怎么可能会对伊万出手？

　　伊万是个忠实的伙伴，守护城堡和泽博曼就是他的终极目标，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对泽博曼不利的事情！

　　“齐馨……”

　　凯文把齐馨从杂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我想说的是，就目前的情况我没有选择，只能援用第九章程。”

　　齐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泽博曼现在人在哪？”

　　凯文避开她质问的目光，

　　“在第三级隔离。”

　　“你有病吧！”

　　齐馨恶狠狠撂下一句话，转身用力推开门，甩手关门的同时还吼了一句：

　　“一定不是他做的！”

　　凯文在后方摊了摊手，

　　“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齐馨几乎是用跑的赶到西塔顶层的隔离室，按下密码推开门，看到泽博曼坐在靠窗的沙发里。

　　他的头发凌乱，下巴处的胡渣如铁锈斑驳，衬衫也皱巴巴的，像个挫败的中年男人，和印象里总是干净整洁的泽博曼判若两人。

　　“你还好吗？”

　　齐馨话音刚落，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泽博曼从不会在脆弱的时候去拥抱一个人，他现在却像个需要安慰的大孩子。

　　齐馨安静地回抱他，在背上轻拍了两下。

　　泽博曼将人从怀里放出来，声音听来很嘶哑，

　　“怎么能好呢？我被告知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泽博曼苦涩一笑，转身走向沙发，

　　“我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了。真的……我完全想不起来上周发生的事情。”

　　齐馨跟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是不是头部受伤了？或者在实验中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泽博曼摇头，

　　“没有。我的身体完全正常，毒测结果也是阴性。”

　　一句话排除了齐馨能想到的可能性。

　　“一定是有人对我做了手脚！”

　　泽博曼忽然说。

　　齐馨抬眼，看到那双熟悉的碧蓝色眸子里，隐约闪烁着某种疯狂的光芒。

　　“有人故意抹去了我的记忆！”

　　她在藏书中看到过，有的异生物或者异人类，确实能做到悄无声息抹去记忆，但是……

　　“这可能吗？怎么做到的呢？”

　　“这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泽博曼忽然吼了出来，隔离室的气氛立即降到了冰点。

　　“抱歉……我不应该吼你。”

　　反应过来后泽博曼立即向齐馨道了歉。

　　“怎么说呢……我现在大概和你一样，非常迷惑。我想了很久，除了有人栽赃，让整件事看起来像是我做的之外……”

　　泽博曼眼眶湿润，声音也哽咽起来。

　　齐馨很想过去抱抱他，告诉他哭出来吧，别憋着。

　　但她只是伸出手，去包裹他冰冷干燥的手。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相信我。”

　　泽博曼紧绷的双肩松了下来，红着眼眶说，

　　“伊万是我最老的朋友……你一定要帮我，一定！”

　　齐馨拍拍他的手背，

　　“必须的。”

　　没有泽博曼的恳求，没有牵扯到泽博曼，这件事也一定会彻查到底！

　　伊万是最忠实的伙伴，相比泽博曼，他更像是城堡里的主心骨。少了他，似乎整座城堡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好像每个人的笑容都随他离去，就算外边晴空万里，也抹不去心中沉重的阴霾。

　　十一躲在塔楼中的小隔间，隔间里除了一口石棺什么也没有。

　　“原来你在这儿，我到处找你。”

　　丹尼尔缓缓走来，声音尽可能轻柔。

　　十一把脑袋埋进双臂中，顺便抹掉眼泪。

　　“他……”

　　十一抬头，

　　“嗯，都办妥了，一小时前已经安排送去火化。”

　　说完环顾四周，

　　“这里是给他准备的，他一直说想在这儿安息，在这片土地上。”

　　丹尼尔点头，

　　“这里看来很不错……我来是想告诉你，齐馨回来了，她希望我们开个小会。”

　　十一沉默答应了，又说：

　　“可以的话我想缓缓，馨姐应该不介意等等我。”

　　丹尼尔看了看十一，硬着头皮把齐馨交代的话转述：

　　“她说很重要，关于第九章程的。”

　　闻言十一脸色就变了，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