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控制合适的量足够杀死孢子而不伤害卡尔。”

　　泽博曼说。

　　齐馨盯着显微镜，生怕那些蠕虫只是暂时停止，同时回应泽博曼的理论，

　　“嗯，就像是化疗一样。”

　　泽博曼欣慰点头，

　　“但是还有很多难题需要解决。袭击的原委你查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齐馨瞬间没了继续观察蠕虫的兴致，直起身来看着泽博曼说：

　　“没有……”

　　听得出她有些气馁，但接着又说：

　　“丹尼尔说有些东西要我看……”

　　说完又摆出那种熟悉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疑惑还有点跃跃欲试但又没什么信心的样子。

　　泽博曼嘴角上扬，

　　“我知道这个表情。”

　　然后示意她畅所欲言。

　　齐馨说：

　　“卡尔曾经教过哈迪一些肢体语言，所以我想……嗯……试着和它交流一下。”

　　泽博曼闻言就笑了，那是一种认为不妥但是又不想让对方感觉被冒犯的礼貌的笑。

　　“我知道我知道，”

　　齐馨立即给自己解释，

　　“这不是传统收集证据的方式，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狮子会说话我们也听不懂是吧……”

　　泽博曼说：

　　“我想说的是，我们总是犯利己主义错误，以至于宁愿相信异生物异人类和普通人类想法一样，他们的世界观和逻辑方式和我们无异，因为他们和最智慧的生物在一起。”

　　齐馨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也同意他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他们当中有的认知过程和我们不同，但是……”

　　齐馨微笑着，用一种恳求的眼神看着泽博曼。

　　泽博曼轻叹一声，柔声道：

　　“我要说的是，在你们谈话的时候记住我们刚才聊过的内容。”

　　齐馨应了一声，满意地离开泽博曼的实验室。

　　从事异生物研究和保护事业的他们，早就习惯从辩证的角度看待所有问题，这有助于他们理智思考，在外人看来就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比如瑞秋，她就无法理解十一为什么阻止她，为什么要保护那只丑陋的异生物。

　　“你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十一把瑞秋从隔离观察室拉回一楼会客室后，立即就遭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

　　“如果现在躺在生化隔离病房的是你的丈夫，你在乎的人……”

　　瑞秋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双掌之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十一……嘤嘤嘤……我不知道……”

　　瑞秋抽泣了好一阵，抹掉眼泪哭着吼道：

　　“它活着，他却死了！不应该这样，这样不对……”

　　十一安慰她，

　　“我很想给你答案，但是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瑞秋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对十一怒吼：

　　“你应该杀了那个狗东西！你应该变成狼人然后撕了那个怪物！”

　　这就触及了十一了底线，蹭一下从沙发站起，

　　“想做什么和要做什么这是两码事！”

　　瑞秋忽然冷笑，看十一的眼神竟有几分嘲讽，

　　“是嘛？你在被‘她’控制的时候就没有做过一些……不应该做的事吗？”

　　她在用激将法？

　　刺激她体内的狼人人格？

　　还是在嘲讽她不过是和哈迪一样的“狗东西”罢了？

　　不论是哪种，都不是十一想听到的，这不是她熟悉的瑞秋，现在也绝对不是促膝长谈的好时机。

　　但十一没有选择立即离开，出于对瑞秋和她们之间友谊的尊重，她告诉瑞秋：

　　“老大说这件事不归我管，我应该避嫌，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我想，你也一样。”

　　也许在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瑞秋就后悔了，态度缓和了许多，似乎接受了十一的建议，

　　“我想你是对的。好了十一，我不会再制造麻烦了。”

　　意思是你走，做你的事情去呗。

　　十一还不能分辨这是她的真心话还是气话，仍温和道：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瑞秋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以去找别人来看着我，不是你不是那些丑陋的异生物就行！”

　　十一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这个由三人合作的科研小组，表面上主理人是代表庇护所的十一，实际上卡尔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

　　因为卡尔，瑞秋才答应加入小组；

　　也是因为卡尔，他们三人才能和平相处；

　　括瑞秋看待哈迪的态度，都是因为卡尔才从一开始的厌恶抗拒到后来接受并尝试理解。

　　这些所谓的平和，在卡尔受伤之后荡然无存，连同她们的友谊一起。

　　说回齐馨。

　　离开泽博曼之后回到地下层和丹尼尔再次复盘事件经过，这次分析的重点是卡尔为什么没有使用麻醉枪。

　　“我认为是这个原因。”

　　丹尼尔走到代表药品柜的一摞纸箱旁边，指着地上的一张条码。

　　齐馨过去用仪器扫描条码，屏幕上立即跳出物品名称和图片。

　　“是一只注射器。看样子没来得及使用，里面装的是什么？”

　　丹尼尔耸耸肩，

　　“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这支小东西是关键。”

　　齐馨点头，

　　“可问题是，是他要给哈迪注射的，还是别的什么。”

　　丹尼尔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会是镇定剂，因为他还有麻醉枪，但他没用。”

　　齐馨来回踱步，又一次复盘起来，

　　“卡尔走进来，看到哈迪从笼子里出来了，但他忽略了麻醉枪而是直接走向药品柜，可在使用前又扔掉它……嗯，说实话我对这个注射器理论存疑，但确实值得关注。”

　　齐馨对丹尼尔的发现表达了赞许，随即身子一歪指向“药品柜”的下方纸条，

　　“那是什么？”

　　说着过去扫描纸条上的条码，

　　“73号，是什么东西？”

　　丹尼尔同步在电脑上查看，图片显示是一个破碎的小玻璃瓶，摇摇头：

　　“我不知道，是某种药品就对了。不过不管是什么你都找到答案了。”

　　齐馨站起来，笑着接过话茬：

　　“这就是卡尔想给哈迪注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