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改变心意
“娘!”沈微微快气炸了。
“你就非要把我脸皮扯下,扔在地上被人践踏么!
从小到大我什么不听你的。你要我学习厨艺,说这样才能笼住男人的心,嫁过去洗手作羹汤。
我为了练好,手被热油溅到,你还骂我做事不小心。
你要我练好女红,说绣技好的姑娘能被婆婆高看一眼,也能为大哥攒点束脩。
我为了练好,天都黑了,还点着煤油灯练习,手上被针扎了无数次。
您却轻飘飘来一句,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你看嫂嫂,她就不是这样的。纵然什么都不会,侯府也会将她当宝贝宠着。
如今我失去为人母的资格,恨不得缴了头发做姑子,常伴青灯古佛。
你还……你还要如此作践我,难道女儿就不值得你心疼一次么?”
许是没了指望,沈微微哭的肝肠寸断,脸上脂粉被融,好似丑陋的调色盘。
沈母叹了口气,也不想逼的太急,便将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
“你是娘一手养大,什么性子娘还不知道?
从小家里虽不富裕,但你也从未吃过任何苦。纵然穿的不是绫罗绸缎,那也是细布棉衫。
娘也想让你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成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小姐。
但娘没本事啊,家里供你哥读书已经掏空,哪里还有余钱养育你呢。
如今情况好了,家里又娶了县主做儿媳,哥哥考中状元,未来入朝为官。
娘想着,女人出嫁是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若你嫁的好,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娘也不用担心什么。
大夫也说了,你只是不易有孕,而没有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我的儿啊,说什么要绞了头发做姑子这种话,那尼姑是好当的么。
天不亮就要起床诵经,寒冬腊月都不停歇。
你从小嘴馋,又爱吃肉,进了庵里连肉都吃不到。
想娘了也不能随意下山,晚年还是孤苦伶仃一人。日子过的不顺心,说不定娘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这是剜娘的心啊。
如今正好有机会嫁入忠勇伯府,只要咱们脸皮厚点,再由你嫂子出面,这事不怕办不成。
别管是不是救人,那钱五郎确实轻薄了你,届时你嫁过去就是伯爵夫人,过的和你嫂子一样富裕,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等日子久了,身体也能慢慢调理好。咱再生个儿子承欢膝下,指不定多少夫人羡慕嫉妒呢。”
说到此处,母女俩抱头痛哭,哭着哭着又哈哈大笑,幻想成为伯爵娘子幸福日子。
就在此时王嬷嬷汇报:“夫人,少爷回来了,可要他来晚香堂一趟?”
听见儿子回来,沈母立马止住哭声吩咐:“快别哭了,一会将这事好好告诉你大哥,咱们听他说要怎么办。”
一段话说的沈微微不再抗拒。
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确实不能善罢甘休,娘说的也有道理。
想到钱五郎潇洒身姿,沈微微有点脸红,若能嫁给他总比做姑子强。
扭扭捏捏说道:“但凭娘亲做主。”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一句话哄的沈母眉开眼笑。
刚刚哭的有点过,妆容服饰凌乱不堪,遂唤来丫鬟伺候母女俩梳洗打扮。
刚弄好便听到门外通传声,说是沈确到了。
听完母亲想法,沈确沉吟半晌。
“要想凭此事要挟钱公子娶微微有点难度,别说看了身子这种话,就是告到御前,钱公子也是舍己救人的英雄。
若男子救了姑娘便要娶她,那世上礼法岂不乱套?
况且哪有女方上赶着求嫁,就算嫁过去,也被婆家瞧不起,未来日子不会舒心。”
一听这话沈母傻眼:“难道你妹妹就该受此磨难,在家做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么?
眼看她已及笄,我听说富贵人家的主母,十三四就为女儿相看,只待成人准备出嫁。
你妹妹已经耽搁许久,等她到了十八,正经人家谁会要。”
“娘你别着急,我只是说要挟一事行不通,并未说妹妹不能嫁过去。
钱五郎这人我听过,上头有四个哥哥均已娶妻。
不过这人不着调,平素喜欢招猫逗狗,和一群呼朋好友吃喝玩乐,没什么上进心。
地位相封的人家都不愿嫁,伯爵娘子快愁坏了,但地位太低她又瞧不上。
儿子不日就要授官,按照惯例,状元郎一般是翰林院修撰。”
说到这里沈确停顿,年纪轻轻就入翰林,又有几人做到,不免有点自得。
沈母催促道:“我儿,这翰林院修撰是几品?”
沈确得意表情破裂,咬牙切齿道:“娘,这个官职品阶一般,但社会地位很高。
朝廷规定,二品官方可穿貂皮,五品官才能挂朝珠,但翰林不在此列。
况且朝堂上的高官大臣,像什么六部尚书和大学士,基本都是翰林出身。”
咦
沈母倒吸一口气,那我儿岂不是堪比二品大员。
“娘。”听见这话,沈确哭笑不得,制止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儿子的意思是,有了翰林出身,未来升官路会更顺遂,且能爬的更高。
这些话你以后可别说了,若被同僚听到,说不定会参儿子一把。”
想到这里有点心累,家里只顾送他读书,亲人水平却没跟上。
看来要请个女夫子,帮母女俩好好补充基本常识,省的出去闹笑话。
“好好好,娘不说了,娘不说了,那妹妹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
许是知道说错话,沈母略微尴尬,打着哈哈略过此事。
“娘,你放心吧,妹妹嫁的好,于我沈家也有益。
卿卿既已嫁过来,理应为小姑子的婚事负责,这事肯定没问题。”
沈确信心满满,谁让那个女人爱惨了他,这点小事定不会推辞。
“娘,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同你讲。”说完停顿不语,似是有点不好开口。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从小到大,娘有什么不依你的。”
“那娘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说了可别生气。”许是这事比较重大,沈确提前打包票。
“就是昔日林老,您还记得么?”
“是不是咱的邻居,后因贪污被流放那家?
当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抄家那日街坊邻居都在观望,娘当然记得。”
似是回忆起当日场景,冷酷无情的官兵佩刀闪着寒光,沈母打了个寒颤。
特地叮嘱儿子:“日后你入朝为官,万不可做那贪污受贿之事。”
“儿子省的。
今日要同你讲的,便是林老嫡孙女林清婉。
儿自幼与她交好,不忍清儿在外受苦,特想接近府里充当您的侄女,不知娘亲是否能满足儿的愿望?”
沈确坐在椅边,身子稍稍前倾,满脸期待等着沈母回复。
他有自信,沈母不会拒绝这个无理要求。
“我儿说的娘有点不懂,那林家不是抄家流放,女的时候充入教坊司了么?怎么还能假装娘的侄女!”沈母满脸不解问道。
“就是……就是……”沈确支支吾吾。
“大哥,就是什么你快说啊。”沈微微急的抓耳挠腮,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沈确心一横,将事情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出来。
“实话说了吧,儿子早和清儿私定终身,如今清白不在,儿子肯定要为此负责。
昔日高中状元,外祖父送来三万两白银,全被儿子拿走为清儿赎身了。
本来打算有了官身再将清儿娶进门,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竟被圣上赐婚,祝卿安先一步进来。
儿子自觉对不起清儿,又不忍她在外吃苦受罪,索性接过府里,冒充娘亲远方侄女。
沈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等到时机成熟,再将清儿纳为贵妾。
她生的孩子抱到卿卿名下养育,也算全了儿子一番情意。
就是有点委屈卿卿,但她那么喜欢儿子,想必不会介意。
况且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儿子会给她嫡妻体面,也不算负心。”
沈确本来还有点心虚,越说越理直气壮,觉得这种处理方法两全其美。
他简直是好男人典范,不辜负任何一个女人。
听的沈母快晕过去,哆哆嗦嗦指着沈确:“造孽啊,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娘省心的,简直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