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绮罗铺掌柜来了。说天色渐暖，制作春衣的话，需重新测量身材尺寸。”

　　“红袖和表小姐如今成为姨娘，应有惯例也不能少。趁着掌柜在此，索性一并量了。”

　　祝卿安看向林清婉：“府里姨娘每季度都有三套新衣，还有五十两月银，吃食也有相应规制。

　　若有奴才做的不好，你尽管禀告我。”

　　说完吩咐绿祈：“去将婆母和大小姐请来，看她们喜欢什么花样，好和掌柜提前沟通好。”

　　“是，县主。”绿祈领了命令向外走去。

　　林清婉听见这话，心中有点愣怔。

　　她以为成为沈府贱妾，和县主公然抢男人，会被对方使绊子，没想到却这么做。

　　就算成衣月银没有自己的份，府中下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拍手称快。

　　想到此处心思复杂，轻轻抚摸腕上纹丝银镯。

　　镯子做工一般，镶嵌宝石却很昂贵。

　　“林姨娘？林姨娘？”旁边传来丫鬟呼唤。

　　嗯？

　　林清婉反应过来抬眸望去，花厅中的人都快走光。

　　“县主刚刚带众人去往偏殿，奴婢看你似有心事，这才将你唤醒。”紫玉解释道。

　　绮罗铺的掌柜是个爽利女子，据说从小便是才女，笔下山水画曾被名家赞誉。

　　后来没有凭此才气嫁给勋贵，而是做了店铺掌柜。

　　古代士农工商，商是最底层的。

　　罗掌柜一度被人瞧不起，觉得自甘堕落。

　　如今看到真人，祝卿安却觉得罗掌柜活的肆意潇洒。

　　家里有钱手中有店，盛京贵女的衣服，五成出自绮罗铺，这是多少人达不到的高度。

　　看见名声颇盛的林清婉，罗掌柜没有露出鄙夷。

　　非常专业测量身体各项数据，又一一询问各人喜好，记录在册后带着伙计离开。

　　忙活一早上，林清婉觉得有点乏，临走前特意告诫姨娘。

　　“如今后院只有你们两人，一定要好生服侍夫君，早日诞下麟儿，沈家也算有后。”

　　“是，妾身谨遵县主教诲。”

　　俩人开口应道，看没有别的吩咐，带着丫鬟离开锦绣堂。

　　“红袖妹妹，你跟县主时间比较长，她真的希望我们生下孩子么？”

　　林清婉佯装亲密，拉着红袖的手真心问道。

　　红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颊泛红，轻轻抚摸肚子，仿佛这里正在孕育小生命。

　　看着林清婉讨好态度，傲慢说道：“林姨娘这是不信县主？”

　　说完冷哼出声：“县主可不是你这种狐媚子，仗着有两分颜色，光天化日和男人无媒苟各。

　　这要放在别的府里，怕早被主母打死了事，哪能站到此地跟我说话！”

　　说完扬起皓腕，露出新得银镯：“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你以为县主会喝那杯妾室茶，赠你这只镯子？”

　　说完带着丫鬟嚣张离去。

　　徒留林清婉站在原地生气，心中却有几分庆幸。

　　这种智商根本不配和她斗！

　　明明是县主贴身丫鬟，非要自甘下贱成为妾室。

　　看人家青黛墨梅才是聪明人。

　　听说青黛如今是县主钱袋子，日日出门帮县主查账。

　　再看红袖，明明是被县主放弃那个，踢出来牵绊自己。

　　枉她看不清并以此为傲，真是愚蠢。

　　不过由此看来，县主确实是个心善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个儿子出来，后半生也算有了指望。

　　但林清婉心中清楚，自从入了教坊司，早些年喝的避子药伤了身子。

　　大夫也说曾说过，此生想要怀孕有点困难。

　　这也是为何俩人圆房多次，却始终没有怀上的原因。

　　听说县主身边的老大夫医术高明，不如求他看看。

　　想到此处返回锦绣堂。

　　“县主，妾身有一事相求。”恭敬行了礼后，低眉顺眼等待祝卿安回复。

　　“林姨娘但说无妨，只要不过分，我都会依你。”

　　祝卿安满脸好奇，想知道林清婉离开又返回的原因。

　　“妾身幼时在乡下长大，小时候家里穷，正值母亲生病，身体虚弱需要进补。

　　可家里实在没有银两，冬日结冰之时，想去溪边捞几条鱼给娘补身子。

　　谁知岸边湿滑，一个不小心落水了。

　　虽说及时获救，身子却因此落下病根。

　　镇上大夫诊治，说身子骨受寒过重难以有孕。”

　　说到这里眼圈微红，满眼祈求看着祝卿安：“妾身听说县主身边的大夫医术高明，若是方便的话，可否为我诊治一番？”

　　“去将林老请来。”祝卿安吩咐道，心里跟明镜似的。

　　难怪书中只说两人婚后幸福生活，却只字不提传宗接代一事。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教坊司这种地方，若真的怀孕，恐怕只能一尸两命。

　　想要男人吃药根本不可能，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女人。

　　所谓是药三分毒，怕是毒素堆积，最终极难受孕。

　　思索间林老到了，路上听丫鬟提过来此原因，放下药箱开始把脉。

　　林清婉满心忐忑看着林老，害怕他说出不想听的话。

　　“老夫观这脉象芜兼浮，略濡软，主暴然失血。营血虚衰，经行不畅，则百疾从生，难以有孕。”

　　“那，那妾身这辈子还能怀上孩子么？”

　　林清婉听不懂脉象是什么，但知道林老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以有孕”四字犹如当头棒喝，打得她晕头转向。

　　若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指望。

　　“姨娘放心，只要多加调整，可以再谋子嗣。”看眼前女人生无可恋的模样，林老连忙补充。

　　“只是老夫对这方面不是很擅长，段太医是老夫同僚，对于妇人之疾颇有心得，或可请他开张方子。”

　　说完看向祝卿安：“若无别的吩咐，老夫就先告辞。”

　　“有劳林老，前几日侯府送来几味药材，其中有味正是林老所需，就顺便带回去吧。”

　　祝卿安知道，林老娘子身上患了大瘤子，疼的夜里难以入眠。

　　侯府送的药材中恰好有味叫“贞蔚”。

　　《本草拾遗》记载：贞蔚捣苗，敷乳痈恶肿痛者。又捣苗绞汁服，主浮肿下水，兼恶毒肿。”

　　“多谢县主厚爱，老夫却之不恭。”

　　林老没有推辞，这味药材他确实需要，承了县主人情，以后尽心当值就是。

　　听说县主想学针灸之术，林老一直推辞。

　　如今教教看也不是不行，至于能学到几分，全看县主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