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墙难度系数很高,周若走到一半的时候开始吃力了,呼吸有些急促,但还能坚持。
她低头看了一眼,贺显谟和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她决定稍微放慢一些节奏,也给身体一个缓冲的空间。
然而,就在她刚刚做出这个决定后不到三分钟,贺显谟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冲了上来。
周若只感觉到自己身边经过了一阵风,再看的时候,贺显谟已经在她上面的位置了。
周若抬起头看他,眼神很惊讶。
贺显谟根本没回头,他还在往上爬,动作迅速敏捷,而且很稳定,跟突然开了外挂一样。
毫无疑问,这场比赛最后的赢家是贺显谟。
贺显谟很快就到顶了,周若索性摆烂,直接从攀岩墙上下来了。
她可不是什么倔强的性子,输多输少都是输,既然赢不了了,就不浪费体力了。
周若累得够呛,她怀疑是昨天晚上被贺显谟榨干体力了。
下来之后,周若便坐在地上休息。
教练贴心地递给她一根蛋白棒,笑着安慰:“你已经很棒了,很少有女生可以爬这么高的,你的力量很强哦!”
周若接过来蛋白棒,“谢谢。”
教练看到贺显谟过来,便去找他说话了,周若不太清楚他们在聊什么,但看肢体语言和状态得,贺显谟似乎是和这个教练认识他经常来这里?
那他之前说什么只有读书的时候玩过攀岩,是在忽悠她呗?
这狗东西大抵是平时在她身上体验的挫败感太强了,报复心理上来,想要她也感受一把。
行吧,愿赌服输,周若撕开蛋白棒咬了一口,反正他们就床上那些事儿,她又不吃亏。
周若这边刚吃完蛋白棒,贺显谟正好也过来了,他拧开旁边的水递到了她手上。
周若接过来喝了一口,“恭喜,你赢了。”
贺显谟盯着她:“我以为你会不高兴。”
周若:“嗯?因为我表现得太想赢了么?”
贺显谟点点头。
周若:“我做任何事情都想赢,也从来不预设自己输,不过真输了也没关系。”
她笑得很无所谓,“天又不会塌。”
贺显谟坐在一旁看着周若微笑的模样,有些恍惚,她明明累得有些狼狈了,可此时此刻却像是带着光环的,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张扬,好像是他很少去碰触的。
贺显谟倒不认为自己自卑,他的内核还算稳定,但父母从小教育他做人要低调谦和,要内敛,不能过分外露,因此他过去的三十多年都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身边的人夸他优秀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说一句“有人比我更优秀”,而不是大方地回应一句“谢谢”即便他内心知道自己是优秀的。
但周若在这方面,和他完全是反过来的,她是个非常自信,并且愿意展露自己光芒的人,她展露光芒的时候不会给人在故意卖弄的感觉,那仿佛就是她骨子里带着的东西,这应该也跟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
“贺医生?”周若抬起手在贺显谟面前晃了晃。
贺显谟蓦地回过神来,就看见她笑眯眯地盯着他,“所以,我刚才哪个动作又勾引到你了?”
贺显谟摇了摇头,“没有。”
周若:“那你盯着我看那么久?”
贺显谟脑袋一热,脱口而出:“在想你会不会有受打击不自信的时候。”
聊到这个话题,不可避免就会涉及到隐私。
贺显谟知道周若不太愿意聊,便跟了一句:“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
周若没有跟人讨论过这个问题。
贺显谟提起来之后,周若便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然后摇着头给出了答案:“记忆中应该是没有。”
贺显谟听见这个答案之后一点都不意外,“那你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么。”
“这个还是有的。”周若点点头,“不过我不会让自己沉溺太久,出去走走就好多了,我不喜欢灌输自己太多负面情绪。”
贺显谟“嗯”了一声,“应该很多人羡慕你。”
“可能是吧。”周若释怀地笑了一下,“人各有命,我命还不错,享受了不少特权,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贺显谟听见她这么坦然地承认这件事情,很意外。
话匣子打开了,周若也第一次和贺显谟透露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至少我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就算我失业也饿不死,如果我从小朝不保夕,那我很难自信乐观。”
贺显谟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看着她平和坦诚的状态,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了一下。
不疼,是酥麻。
周若这个人身上真的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贺显谟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只是被荷尔蒙主宰了理智,沉迷于和她身体交缠。
但在这一刻,他忽然不这么想了。
她的人格和灵魂层面的吸引力,远超于肉体。
她身上展现出来的那些特质,他之前接触过的女人身上,几乎都看不到。
周若似乎带他打开了另外一扇门,让他知道,女人可以是这样的。
他世界里的秩序从那一刻开始就被打乱了,他衡量是否“喜欢”一个人的标准也在不知不觉发生变化,那个参考的坐标轴,变成了她。
后来他身边再出现别的女人,他就会不自觉地拿来和周若作比较。
可惜,没有一个像她。
“我现在好多了,再去玩一会儿。”周若擦了擦汗,戴上手套,起身再次走向了攀岩墙。
贺显谟也站了起来,停在原地认真看着她往上爬的背影,冷硬的眸底渐渐地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