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松开了郑翩跹,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好,“你昨天状态不好,放你一个人有点不放心。”
郑翩跹:“谢谢。”
秦烈:“我去外面卫生间洗漱,一会儿记得下来吃饭。”
郑翩跹:“好。”
郑翩跹从床上起来,走路都有些脚软昨天晚上次数太多了,她身体其实不太能受得住。
如果不是她要求,秦烈不会这样无节制。
郑翩跹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秦烈已经弄好了两盘早餐,英式炒蛋火腿片和吐司,外加一杯牛奶。
两人面对面在餐桌前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秦烈吃了一口面包,视线盯在郑翩跹脸上看了许久,试探性地问她:“今天好些了么?”
郑翩跹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秦烈从她的状态读出了答案,转而对她说:“如果你想爱孩子的话,应该先做到爱自己。”
郑翩跹抿着嘴唇,将嘴巴里的牛奶吞下去,口腔里却有些涩。
爱自己。
可能以前是爱的吧。
但这些年,她好像已经丧失了这种能力。
“当初我们恋爱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不到你对我的爱,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不爱我而已,但后来我才发现,你连自己都不爱了。”秦烈看着她的眼睛。
郑翩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双眼皮偏薄,杏仁眼,看起来清冷,很难接近。
这双眼睛如果亮起来的话,一定会更漂亮可惜他没有见过,从他们认识开始,她的目光就总是飘忽不定的,黯淡无光。
郑翩跹这些年身边都没有几个朋友,她一向不喜欢社交,更不可能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分享自己的感受。
秦烈是第一个对她说这种话的人。
郑翩跹没有恼羞成怒,她的情绪比自己想象中要平和,一番沉默之后,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这样没错。”她说,“我没有什么值得爱的。”
秦烈没有说话,他凝视着她,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在那段伤她至深的感情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郑翩跹往嘴里塞了半片吐司,机械地咀嚼了一番,吞下去之后,才说:“我经常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秦烈:“那个人,是你孩子的父亲?”
郑翩跹点点头。
秦烈:“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么?”
郑翩跹:“他不需要知道。”
这句话,她表达得异常坚定:“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想再见他。”
秦烈沉默了几秒,“你恨他。”
“没有。”郑翩跹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恨我自己。”
恨自己当初明知道他是个浪子还被他的花言巧语打动,义无反顾投身到一段感情里;
恨自己在第一次发现他和荣悦纠缠不清时没有当断则断,被他操纵着情绪变得疑神疑鬼;
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听郑凛叙的话,恨自己帮不上家里的忙还给他们添乱。
每次看到郑凛叙和郑玥宓为了她的事情鞍前马后地忙,她就会更恨自己一些。
秦烈忽然失语了,他想了很多话想要宽慰她,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人都是看旁人的事情看得透彻,大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可谁能确保,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时,也能表现得像那些大道理说的一样呢?
但郑翩跹那句“恨自己”,让秦烈猛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她是在通过“自暴自弃”的堕落来惩罚自己。
如果不是他提出长期保持这段关系,郑翩跹大概会去找不同的人。
秦烈对于这个行为本身并没有什么偏见和想法,他只是觉得,郑翩跹不应该抱着这样的心态去做这种事情,否则她会更恨自己。
在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后,秦烈突然很庆幸那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他。
这次之后一个多月,秦烈工作上有调动,他被外派到了海城的分公司,要待一年多的时间。
离开之前,秦烈来和郑翩跹见了一面。
他们像往常一样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场,郑翩跹绵软无力地靠在秦烈怀里,额前的碎发湿透了,贴在皮肤上。
秦烈抬起手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
“翩跹,我要走了。”他说。
郑翩跹听得有些恍惚:“去哪里?”
秦烈:“公司外派,要去海城一年多。”
郑翩跹点点头,她心里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就知道有分别的一天。
“秦烈。”郑翩跹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谢谢你。”
秦烈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她身体抱起来,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好好爱自己,翩跹。”
郑翩跹眼睛有些酸,“我尽力。”
秦烈:“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郑翩跹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了,只能靠在他怀里点头。
跟秦烈分开之后,郑翩跹很快就回归正常生活。
她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可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她的生活轨迹几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郑翩跹后来经过思考,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快能够抽离出来因为秦烈从未真正参与过她的生活。
他们两人见面,大都只是为了做,她不会特意去适应秦烈的时间,也不会为了他放下自己手头原本的事情。
没有让步和妥协,分开的时候就可以悄无声息,其实这样很好。
郑翩跹忽然觉得,这应该就是周义一直以来的方式吧,所以他在每一段关系里,都能脱身得特别快。
这学期没多少课,秦烈走后没多久,郑翩跹就启程去了希腊。
她和穆忱,就是在圣托里尼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