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太过难堪!
京兆府衙门
朝中许多有权旁听的官员纷至沓来,占据公堂内一角;公堂外,人潮汹涌,都在拼命的向内挤,挨挤于人群内的人,仿佛要将人挤成饼,依旧有外围的人试图涌进前方,靠近公堂。
想自正门进入到公堂内,需扬声高喊开道,若权力不够,哪怕能入公堂旁听,围观的人潮也不愿让道。
赵程月扬马而来,身着帅气利落的骑马装,头束高马尾,乌黑长发在脑后随风飘落。
她利落的翻身下马,与被堵在公堂最外围的赵程流赵程金赵程岁吕佳彤伍破晓荀十六娘上官苏禾等人汇合。
“小妹……”
赵程流担忧的看着赵程月。
赵程月莞尔一笑:“我已做出选择,你们自便。”
赵程金赵程岁等人心口一紧。
什么选择?
“定王妃来了”
“惠民郡主来了”
围挤在公堂外的人群响起叫喊声。
刚才如何唤,都不肯让开的,硬挤着也给让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出来。
赵程月看似娇软,可她比这个时候的许多女子都要高,她冲着人群礼貌微笑的颔首,带着赵程流他们一起走向公堂。
“你们是谁?”
人潮肯给赵程月让道,不代表肯给旁人让道。
赵程月刚走过,人潮就如海水合拢般,瞬间合拢,不肯放赵程流他们跟在赵程月身后挤入。
“我是惠民郡主的大哥。”
“我是她二哥。”
“我是她三哥。”
“我是她大嫂……”
“我们是他的亲人……”
赵程流他们一一回应,人群才肯放赵程流他们进入到公堂最前面。
为了给赵程流他们一个位置,人群吃力的往后挤了挤,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
“让让,给惠民郡主的家人们让出一个最前面位置。”
“让让,给惠民郡主的家人们……”
赵程流他们站在公堂的最前方,紧张的望着公堂内的赵程月。
赵程月面色清冷的看了公堂中央处,跪着的程远帆一眼,走到左侧处,与右侧站立的程夫人拉开距离。
伍破晓荀十六娘等人将吕佳彤护在中心处,揪着心,望向公堂内。
“见过惠民郡主,”京兆府尹额头汗都快出来了。
此时公堂内,除了办差的公职人员外,就是有权力来旁观的一干上官。
公堂内的人也不少,空气也觉得沉闷灼热!
明明不远处就放着冰盘子,可是没用……那一阵阵热浪,还是一副要将人都给热化的架势。
“定王妃,”赵程月严肃脸提醒。
她现在是邢冰消的妻子!
“是,见过定王妃,”府尹当即道,随即介绍起两旁,将能用来旁观的席位都占位的各位大人。
“这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丁大人,这位是……”
府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赵程月冲着来旁观的官员大人们礼貌微笑着一一颔,不疏也不亲。
“这是管理宗人府的宗令,是与先皇同辈的亲王……”
是太后的人。
府尹终于把旁观的各位大人都介绍完了,额头也早被密密麻麻的汗珠占领。
这不是府尹审过最难的案子,却是府尹审的最忐忑的案子。
“堂下何人?”
府尹回到主位,一鼓惊堂木,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公堂内外的人,很神奇的,都恢复了安静。
“小民程远帆。”
“状告何人?”
程远帆面如死灰的跪着,喃喃:“状告女儿不孝不悌,连生父都不肯认。”
府尹看着案桌上的状书,又是一番详细的询问,先让在场所有人明白,这是一件怎样的案子后,才转头看向赵程月。
上京城内,谁人不知啊!
赵程月之前被指犯了六大案,太后依旧维持着,现在这事,太后也很有可能依旧维持着赵程月。
“惠民……定王妃您如何说?”府尹眼珠子小心翼翼看过四周,抹了把额头的热汗。
“若我没记错,他便是犯了案子,因为军功之故,被削为百姓的前程远帆将军吧?”赵程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程远帆。
程远帆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现在的程远帆跌进了泥里,他自己痛苦不堪,也要将人扯入烂泥里。
“是。”
府尹点头,不明白这问题,与本案有关?
“他现在只是一介百姓,告官,照本朝律法,告五品官员前,需杖十,告五品以上,杖二十,告贵族,杖三十,请问府尹,杖否?”
赵程月睁着清澈的大眼,认真的望向府尹,认真的询问。
就程远帆现在还能好好跪在公堂中央,就不像是被杖过的模样。
府尹:“……”
他这不是担心吗?
万一程远帆真是赵程月他们的生父,他若真杖了,岂不是得罪人?
“是,是本府办事不力,本府现在就让人抬出长条凳来!”
程远帆不敢置信的看向赵程月,然而……他只能看到赵程月皎好的侧脸,赵程月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给他。
“我是你生父,你是这样对自己的生父的?!”
程远帆不甘的吼。
本朝对不孝,是有规定的。。
也因此,民间有一些子女不孝父母,父母依旧不会告他们,怕伤了他们的前程,毁了他们。
程远帆……则是另类。
“定王妃,是超一品,地位比肩亲王,程远帆告定王妃,来人,先杖三十!”
府尹下令时,还忍不住偷偷的窥视着赵程月的神色,试图自赵程月脸上看到什么神色变化。
“啊”
“啊”
程远帆趴在长条凳子,只是被扒了外裤,穿着内裤挨板子,可比那等要光了腚的要好上许多。
然而……就算是这样,程远帆也觉得无比难堪。
太过难堪!
他无处发泄出这股强烈的难堪,掉着泪大声的叫喊着,嘶吼着,难堪的情绪却在心里越积越多,随着每一杖落下,积出厚厚一层!
太狼狈的程远帆,没控制住情绪,转头,用恨得欲其死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赵程月。
站在赵程月左侧旁观的人都看清了。
居于最高位的府尹也看到了。
站在公堂外的赵程流他们也看到了。
脸色难看的赵程流等,他们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啊沉……像是沉入无尽的深渊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