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宋晏Vs叶轻舟夫妇日常-聚少离多
叶轻舟和柳霜瑜正说话时,姜滇抱着一个不小的红木匣子,缓缓朝她们走来了。
“爹爹给我带礼物了?”叶轻舟道。
柳霜瑜一手抱胸,一手抹了下鼻尖:“呃,将军给您带没带东西,属下不知道。”
“我们大人肯定带了。”
叶轻舟微微侧眸望她。
柳霜瑜对她嘿嘿一笑:“这是我们大人送给您的。”
“匣子太沉了,人家是姑娘家嘛,抱不动。”
“姜滇人高马大的,做这些苦力活正合适。”
原来,他还给她带了东西来。
叶轻舟闻言,笑了一笑:“是,他人高马大,正适合做。”
姜滇也正好走到了俩人面前,将手里的匣子抬了抬:“那我给小姐送屋子里去。”
“恩。”叶轻舟点头:“辛苦了。”
“应该的。”姜滇含笑的点头,抬步,往屋内走去。
叶轻舟目送他离开,转头,看着柳霜瑜:“我看最近你和姜滇走的很近。”
“我去母亲那里,任唯不止一次的说,你和他出去玩去了。”
“霜瑜,你和姜滇要真的是情投意合,我和你们大人说,成全你们。”
“到你们成亲,我们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
“情投意合?”柳霜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我和他可没什么情投意合,就是能玩到一块的关系。”
“我呢,是江湖儿女,随心所欲惯了,过不了相夫教子的正经日子。”
“他要是喜欢我呢,我和他耍耍,打发打发无聊的日子,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叶轻舟一眼,笑了一下:“不过呢,他的心里有人,不会和我耍的。”
“您就别操心了。”
“我们真的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叶轻舟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插嘴,只笑了笑。
姜滇放下东西,很快出来了。
走到叶轻舟身边站住脚步:“宋大人的信差在前院休息,说不着急回去,他得了大人的命令,让小姐您慢慢的写信,不急的。”
叶轻舟攥紧手里厚厚的信纸,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您慢慢看。”姜滇说:“我们告辞了。”
叶轻舟点点头。
姜滇行礼告辞,扫了一旁的柳霜瑜一眼。
柳霜瑜抿紧唇,抬头望天,当没看见一样。
“你不走?”姜滇忍不住问道。
柳霜瑜斜了他一眼:“对啊,我不走。”
姜滇扫了一旁望着他们的叶轻舟,道:“小姐要忙了,你留在这里,会耽误小姐的。”
“我要和糖糖果果玩,怎么会耽误小姐呢。”柳霜瑜细细的柳叶眉一颦。
姜滇被堵的哑口无言了。
叶轻舟笑看了他们一眼,举高手里的信晃了晃:“你们先聊,我先忙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
叶轻舟回到内厅,坐在了窗前明亮的软榻上,手边放着宋晏带来的匣子。
匣子上的刻纹是连理枝,叶轻舟面上止不住的笑意,抬手抚摸了一下花纹。
随后,这才将信展开来看。
叶轻舟逐字逐句的看去,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六页纸看完。
看完后,心里有点起腻。
端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微涩的茶水全进肚子,她方才觉得好了一些。
叶轻舟抚摸着页脚盖的,曾经宋晏刻的夫妻章,忍着笑自语:“满纸都是情话,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信上关心惟歆和承燊的总共不超过两行,其他的,全是他写的对自己的想念,酸的很,还催她让她回信。
她可回不了他这么肉麻的话。
叶轻舟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有个念头。
不知道她回他,她与孩子一切都好,勿念,他该是什么表情。
应该挺有意思的。
对,就这样回他。
叶轻舟放下手中的信,从软榻上下来,跑进卧房,拿了笔墨纸砚和信封出来,放在小几上,研磨,写了起来。
不过呼吸的功夫,她就将信写好了。
叶轻舟将信塞入了信封。
顿了顿后,她突然想到了宋晏送给自己的匣子。
手摸到匣子的暗扣上,将匣子打开了。
匣子里是一箱各式各样的首饰盒,叶轻舟扫了眼,拿起了里面唯一一个锦缎香袋。
她捏了捏觉得是一块玉石,解开袋口一看,是一枚印章,夫妻印的女章。
她手指从印章上的刻字上划过,又从榻上起身,去卧房找印泥,盖在了自己写的信纸上,放入信封收好。
俯首,将匣子里的盒子一个个打开,叶轻舟看着一件件华贵精致的饰品,真心发愁送宋晏什么礼物。
......
赵衡在大乐府足足住了大半个月,才动身回绍阳。
两个月后,他到达了绍阳。
赵衡心知自家主子,有多盼望能得到主母的只言片语,一进城,直奔户部。
不过宋晏并不在衙门,进宫了。
待他回来,外面天都黑透了。
他一进衙门,就听到了衙差的禀报,说赵衡来了。
宋晏提着衣摆,脚下生风一样进了自己的衙房。
赵衡听到动静,连忙从茶台起身,立在一旁行礼。
宋晏一进门,直接对他伸手:“免礼。”
“信呢。”
赵衡手伸向胸口,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他。
宋晏迫不及待的打开。
然后看了一眼......他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没了。
没字了.......
“......”宋晏不死心的,将纸张翻来翻去,仔细的找了又找。
又打开信封,再找了找。
随后,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真的没有......
完了.......
刚有所缓和的关系,又一朝回到从前了。
宋晏心情很不好,半天,瞟向立在一旁的赵衡:“就这几个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夫人一直没交给属下,属下也不能回来啊。”赵衡很是无辜:“这还是属下催了很久的,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宋晏浓黑的剑眉皱起,心里是很是失落。
还以为她说喜欢他,是很喜欢了。
现在看来,也没有多喜欢。
给他的这封信上的所有字数,一眼都能数过来。
赵衡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发觉了自家主子神色不对。
难道是夫人说了什么,让主子不高兴的事情。
赵衡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东西,他朝宋晏的桌案看去。
但还没开口,宋晏又问:“夫人在忙什么?每日......都很忙吗?”
再忙,写封信的功夫总有吧。
她怎么就回复自己这么几个字。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衡一直留在前院,根本没见过叶轻舟。
不过,他眼见着她迟迟不给自己信,怕自家主子等急了,还真打听过。
赵衡说:“属下打听过,夫人平常都在照顾小公子和小小姐,会常去将军夫人那里坐坐,其他的,没有了。”
......那就是不想给他写。
宋晏霜打了一样,脸都灰白了。
“主子......”赵衡叫了他一下,走向他的书桌前,将一个包袱拿起:“这也是夫人给的。”
宋晏一听,心里蓦的一喜。
疾步,朝赵衡走去,抢过了他手里的包袱,走向自己书桌坐了下来。
随后,朝他摆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这里没你事儿了。”
赵衡行礼退下。
宋晏三两下就将包袱打开了。
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黑檀木的盒子,他打开,首先映入眼睛的是一封信。
薄唇狠狠扬起,他撕开信封,将信拿了出来。
这一次,嘴角再也没下来过。
叶轻舟在信中还问道,看到赵衡交给他的那封信感觉如何,她只要一想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就想笑,吐槽他写的信很肉麻,她可不会写他那样的,打趣他若是不忙,可以试试写话本子,一定大卖,赚个盆满钵满。
叶轻舟在信中写道韩云舟要生了,叶钧也来了,她的弟弟快要生了,有点小欢喜,说孩子要是晚点出来就好了,说不定他们姐弟能一个生辰。
生辰?
宋晏看的心狂跳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他居然没给她过过生辰。
她生辰是.......
宋晏扶了下额头,想了一下当时他看过的八字,是......
哦,对了,是九月二十。
宋晏握住拳头的手,在实木的桌面上敲了一下。
这个时候,他走不了。
宋晏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他寒着一张脸,拿着信纸,继续往后看.....
后面写的,是惟歆和承燊的日常......
叶轻舟写道,两个孩子在大人的搀扶下可以迈步了,原先冒尖的两颗小牙破土长了出来,特别可爱,她写道,孩子有的时候也很气人,他们常常抢东西,还会打架,有一回糖糖把果果咬哭了......
宋晏看着她写的日常,心里越发的想念他们,恨不得立刻动身去看他们。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走......
宋晏将叶轻舟送给自己的礼物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像丸药一样的东西。
这是她亲手为他制作的熏香。
宋晏抬手,将桌案放的香炉打开,拿过夹子,夹起一颗香丸出来,投入了香炉中。
不一会儿,一股清爽通透,像是晚秋的清晨,太阳还未升出时,泛着的那股丝丝冷意的味道,闻着,让人一瞬间清醒。
和他常用的熏香有些相似,都是这种清冷的味道。
不过,这个香气再仔细一闻,又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像寒冷时,人们所期盼的光与暖。
宋晏很喜欢。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用心,最好的一份礼物。
......
燕帝驾崩,太子文曜继位。
一朝君主一朝臣,君王登基,自然要重用自己的亲信。
元和帝也不例外。
朝中重臣的变动,事关朝庭的稳定,元和帝便是想要自己的人取而代之,他根基不稳,也不敢轻易调动。
但是地方人事任命,还有律法章程,牵扯没那么多,动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地方官员,走马观花一样的换,还有那些律法章程,那是改来改去改去改来......
元和帝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各衙门此后几年,忙的是脚不沾地。
宋晏自然走不开,他只能寄托在信上。
由一个月一封,两封,加到五封,信差有时是结伴到大乐府的。
但这样,还是远远的不够,解决不了他的相思之苦......
白日里还好,忙的没有空闲胡思乱想。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孤独感更是明显,他更是想他们......
好几回想抛下一切,就要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宋晏心里盘算了一个又一个日子,准备去看他们,但临到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
他以为年底,快过年这一段时间,总可以歇一段时间,去看看叶轻舟和孩子。
却忘了新皇登基的头一年,藩属国要有一场大的朝贡,思音成亲也在这个年底,他又去不成了。
等忙完,年都过完了,他又忙起来了。
而最后的一封通信,叶轻舟说,他们已经计划三月底启程,往金平而去,让他不要再写信了,居无定所,信差不好找。
他们之间,连最后的联系都断了。
宋晏算着他们启程的日子,他们到达金平的日子。
再派信差过去,而信差这来来去去,他一年以后才收到的回信。
这一封信里,叶轻舟让他不要挂念他们,说他们很好,也不要再写信了,路上太远,不方便。
宋晏还是写了信,他在信中言辞恳求的希望她带着孩子回来,他说他很想他们。
但最终,还是被他撕了个粉碎。
她若真的想回来,不需要他说。
没说,就是不想回来。
他若这么写,是在为难她。
宋晏到底没再写信。
五年后的初春,嫁到西北的文敬和驸马叶绍元回来省亲。
宋晏找准机会,进宫求见宋婉瑜。
......
永延宫。
宋婉瑜坐在凤座,悠哉悠哉的品尝着手中的香茗,偶尔余光,瞟一眼跪在下首的男人。
被茶盏挡住的,描绘精致的红唇,深深的勾了勾。
她就说,他宋晏有一日要求在她头上吧。
哈,看他这样低声下气,她心里,真的舒服极了。
架子端的足足后,宋婉瑜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胳膊肘搭在桌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垂首,挺直跪了一个时辰的男人。
“当年你就是这样逼迫先帝的,现在,你不会也要用这种方法,来逼迫哀家吧?”
“不是。”宋晏垂着眼,说:“臣弟只是在求太后娘娘。”
“求?”宋婉瑜笑了:“你就和哀家说,你要护送敬儿回西北,然后跪在这里一动不动,你管这叫求?”
“宴之啊,你是身居高位久了,不知道什么叫求人了吧?”
宋晏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向宋婉瑜。
宋婉瑜的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意,人畜无害的样子。
宋晏的身子伏下,头触地,匍匐在地上:“微臣求太后娘娘成全。”
宋婉瑜挑了下眉。
笑了一下,说:“不是哀家不想帮你,你是户部尚书,户部那一摊子可离不开你,护送敬儿回去,有礼部的礼官,你去这不是大材小用嘛。”
“让陛下知道,陛下该怪哀家了。”
宋晏道:“户部如今已经步入正道,所有事务有条不紊,而且,户部没有大的官员变动,多是跟随臣弟多年的老人,处理各种情况都能上手。”
“臣弟保证,绝对不会有状况。”
像他说的,户部已经步入正道了,他要是去求皇帝,说去看看孩子,应该也会被准许的。
但是肯定不能再二甚至再三,有个一回,已经算是皇帝看在他这个舅舅的面上开恩了,毕竟西北太远,来来回回少则七八个月,多则一年之久。
护送文敬回西北是一个送到手的机会,只要宋婉瑜去和皇帝说,这便是公事。
他可以留着他的面子,放下一次再求,这样又多一个见叶轻舟的机会。
宋晏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呢。
宋婉瑜知道,他既然打算离开,必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公事上必然安排了妥当。
但是,她就要抻抻他,再吊吊他,就不想这么快随他意。
谁让他之前给她那么多委屈受呢。
宋婉瑜扶住了额头,一副为难的表情。
“你让哀家想想。”
宋晏从地上直起腰来,眼睛微微抬起,瞟了眼高位上衣着华丽的人影:“到底是臣弟子女缘薄,见一眼孩子都是奢望。”
“算了。”
“让太后娘娘为难了,您就当臣弟没提。”
“臣弟先告退了。”
说完,他叩头,从地上起来,退后几步,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刚转身,宋婉瑜叫住了他:“......你等一下。”
宋婉瑜是想好好的矬锉他身上锐气的。
但是,他哀大于心死的模样,还是让她心软了。
她哪里舍得他如此绝望,难受。
“你回去收拾收拾,敬儿再有七八日就启程,你随时等消息。”
宋晏仿佛很震惊。
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行礼道谢:“臣弟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去吧。”宋婉瑜叹了一声。
“是。”宋晏应后,再次退下。
那背对着宋婉瑜的脸,唇狠狠的扬了起来。
他余光往后瞟了眼,跨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