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起床号传来。

　　周剑豪立马翻身起床，穿好衣服出门时候，对面的卧室门缝透着光。

　　这么早就醒了？

　　周剑豪下意识悄声走过去。

　　门虚掩着，透过缝往里看去，张知晓坐在书桌上认真缝着布，手边已经堆了不少做好的成品。

　　这得多早起床？

　　就这么缺钱？

　　周剑豪想不明白，除了自己给的针灸钱，上回她跟着嫂子李秀萍去沙市，自己额外还给五块钱零花钱。

　　虽然自己不会过问张知晓怎么花的，但是花钱会不会太快了？

　　还是说自己给得太少？

　　不好打扰认真的张知晓，周剑豪思忖轻捶掌心出了门。

　　张知晓不知道男人站在门边观察着自己。

　　做完最后一个发圈，她慵懒伸着腰，将桌上的碎布渣扫落到垃圾筐里，剩下的松紧带也装好。

　　然后把做好的发圈装进布袋子，今天李秀萍要带着郭晓红去渔村那边卖布。

　　那边是两人积累下的顾客，自己就不参与进去。

　　等自己出门洗漱，发现周剑豪已经出门了，热水壶就坐在门口暖炉上，旁边烤着两个红薯。

　　院里好几家已经亮起灯。

　　噼里啪啦搪瓷盆杯在水池边碰撞着，洗脸刷牙的占满整个水池边。

　　张知晓拿着牡丹喜字的搪瓷盆站在后面，慢条斯理的等着空位。

　　“妈妈，知晓阿姨怎么瘦了？”

　　小女孩的话让众人怔住。

　　特别是孩子的母亲，一脸尬笑看向张知晓，以为她脾气还暴让她别和孩子一般计较。

　　孩子夸自己呢，张知晓笑眯眯的，正要夸孩子眼光不错。

　　可下一秒她的话让水池这边静默几秒。

　　有人觉得孩子说过了，有人憋着笑不停抖动身子，差点把嘴里漱口泡沫给吞下去。

　　“大肥猪也会瘦啊。”孩子眨巴眼睛，顶着圆溜溜大眼睛一脸好奇且无辜看着张知晓。

　　她说的真童话，可是自己也是真尴尬。

　　张知晓脾气不好只针对不听话的患者，这会回到现实只能比孩子母亲还尴尬，涨红脸站在院里。

　　自己也不能和一个孩子计较吧。

　　“你胡说啥。”

　　还是孩子母亲懂事，轻轻给孩子嘴巴一巴掌。

　　轰然一声，孩子委屈哭起来。

　　“呜呜呜……”

　　也不管孩子哭得多惨，她母亲飞快涮干净手里的杯子，一手拿着搪瓷杯一手抱起孩子就要往回走。

　　“又不是我说的，方阿姨说张阿姨就是肥猪，一头大肥猪！”

　　一听还扯进来其他女人，还是张知晓的情敌，孩子的母亲更为着急，慌张看了张知晓一眼，算是替孩子道歉了。

　　随后脚下生风抱着孩子回了屋。

　　水池边，大家伙抬眼可怜看了一眼张知晓。

　　这段时间，张知晓私下帮人看了不少小病，虽然收了钱或者东西，但是比起部队的卫生所着实不贵。

　　有人看不下，帮腔道：“这个方小琴也太坏了！”

　　“晓晓你就应该给周营长说，让他去找郭股长替你讨个说法！”

　　有记性好的边搅动水杯边想起这段时间的奇怪处。

　　她招呼张知晓走近些。

　　“晓晓，这事你真的放在心上。”

　　她表情严肃，弄得周围人也跟着不言语，蹙眉想听最近方小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邢杏最近没出门，但是关于你的病流言还是不少。”

　　“我前天去二院晒被子，几个嫂子还议论呢，说你……”

　　张知晓用针灸治好她家老杨多年的呼噜，这段时间自己晚上不再因为老杨突然没声而吓醒，自己睡眠质量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所以最后一句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这群娘们就是嚼舌妇！

　　“说啥了？”自己猜着是不好的，但是还是想知道。

　　“说你下面快烂掉了！”

　　不等张知晓反驳，大家伙都替她抱不平。

　　“我说邢杏都没再说了，到底谁再继续传？”有人立马发现盲点。

　　“肯定不是邢杏，人家邢杏都说自己误会晓晓。”

　　大家嘴上说得迷糊，但是神色都表明点着谁。

　　点着方小琴呢。

　　人际关系一捋都知道邢杏和方小琴是好朋友，邢杏当初直接冲着张知晓去，现在再想坏一点，没准就是方小琴指使的。

　　八卦话匣子一打开就受不住。

　　“听说邢杏要和顾工闹离婚呢。”

　　“方小琴怂恿的？她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谁知道呢？”

　　了解张知晓真品质后，三院对方小琴对讨厌的厉害。

　　“晓晓，要不要我们去帮你出口气！”

　　张知晓感激看向大家伙，没想到自己真能以真心换真心。

　　不过方小琴的舅舅是油料股领导，院中有不少嫂子的男人在油料股上班，不能因为自己私事把大家伙牵扯进来。

　　“不用了，刚刚的话大家也不要再说，无凭无据的，人家只能当个八卦听。”她笑得意味深长。

　　这群妇女都是人精，瞬间就了然。

　　“晓晓，你放心，人民群众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中午张知晓等着周剑豪带饭回来，自己坐在饭桌前认真看着书。

　　上回周剑豪献殷勤让自己借医书给顾明舟誊抄，也许在顾明舟看来，自己十分大度且大气，随后送来几本他过去誊抄的医书。

　　虽然是残章断篇，但是其中的内容足够让张知晓沉迷不知时间。

　　哐当！

　　周剑豪怒气冲冲推开门，猛地放下铝饭盒转身就走。

　　张知晓被吓一跳，急忙披着外套跟着出去，只见周剑豪往二院方向去。

　　“你干什么去！”张知晓心里一咯噔，右眼皮直跳。

　　“我找他们理论清楚，脑子有病就去看病，别没事像个精神病人围坐在一块说些发神经的话！”

　　他气的胸膛上下起伏，腮帮子也死死咬紧，似乎下一秒就会化成荒漠间孤狼朝猎物扑去。

　　他今天到办公室，再次翻出母亲发来的电报。

　　对着上面的时间仔细琢磨一番，是张知晓被救下后发生变化那段时间。

　　再仔细回想，当时的张知晓不把方小琴放在眼里，两人发生几回口角。

　　他不想把战友的侄女想得太坏，可是中午去食堂的时候，刘俊让自己到办公室说话，把今早在家属院听到的话一一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