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媳妇生日，我给她买件上衣吧。”他让身边的女同志帮自己接一下豆浆，另一只手摸着衣服内衬里的口袋。

　　“同志，这上衣是八块！”女同志虽然这样说，可见有人买，自己还有些动心。

　　“小姑娘，现在一张大团结能花多久？找零换开，晚上去吃顿饭，看个电影喝瓶汽水就没剩多少，可衣服能穿上几年了。”

　　“你换算一下一天才花多少钱？”

　　不亏是司务长，这商务能力就是比别人强。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挺会算账的，说得这么好听，不会是托吧。”

　　面对质疑，刘俊也不生气，他无奈提起手里的油饼：“我这个是当家当出来经验。”

　　一听是男人当家，大家伙态度瞬间就变得和气起来。

　　“各位还是不买就去别处看看。”刘岚岚歪着头，一袭卷发落到一边显得人特别慵懒与不屑。

　　人看衣装。

　　有人开始幻想自己穿上该是什么模样。

　　“同志，我能上身试试吗？”

　　“里面有试衣角，你进去试试，我们还有其他衣服都是可以试的。”张知晓当起白脸，笑盈盈拉着姑娘往屋里走。

　　墙上挂着荷叶边的连衣裙，吊点连衣裙，短袖衫种类不多但是就是和百货公司有差别。

　　“上面你要是有喜欢的，都可以试一试。”

　　姑娘害羞说着好，一连试了五六件，最后人都试累了，张知晓还给她倒杯水。

　　这家店真是太热情了。

　　料子虽然是棉的，可样式比的确良的好看不少，犹豫半会还是要了亮片长袖。

　　刘俊给她们今天的买卖开了一个头，张知晓为昨天的想法感到抱歉。

　　一个上午就卖出四件，刘岚岚心里有些发毛，快中午的时候，她终于憋不住问张知晓：“咱们价格是不是太贵了？”

　　“我看大家伙想买，但是舍不得下手。”

　　“说明还是不够喜欢的，要是真喜欢谁管价格？”

　　现在钱只能用于消费，房子不能买卖，其余刚兴起家电实在太贵了，票不好搞，有些甚至要花掉两三年的积蓄。

　　所以张知晓就才把定价定得不上不下，好看且小贵才能满足人们的虚荣心。

　　她觉得只要在等等，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果然快中午的时候，来了一大群姑娘，带人来的是今早买亮片衫的。

　　“美君，这是什么牌子的？”

　　“羊市服装厂的私人定制，你去逛，我敢保证整个沙市都没有！”刘岚岚又摆出她拽姐无所谓的款。

　　有女同志就是刘岚岚的风格，二话不说拿下她身上一套，递出两张大团结的时候，刘岚岚还愣了一下。

　　张知晓眼疾手快帮忙接下，一本正经给她开了收据。

　　“三天内不满意可以退还。”

　　有点百货公司的派头，加上她这服装店有牌子的，不怕突然跑路，很快大家伙都买上一件。

　　十五件起货啊，不到一天平均卖出五件。

　　“晓晓，要给厂子打电话吗？”刘岚岚激动不知如何是好。

　　“暂时不用，你身上亮片衫肯定会成为爆款，但是你就说厂子没料子要等，第三天后直接订上五十件。”

　　“其他卖不好的就搭在一块，一个尺码定一件。”

　　听说她们要准备再次订货，临走之前，李秀萍掏了一百块算是自己的入股费。

　　服装店有刘岚岚，张知晓也放心，把账点清后带着周剑豪去见了老中医。

　　过了一个春节，老中医长胖不少，他淡淡说：“你送那么多鸡蛋，我不得天天吃一个？”

　　“现在消化不好，往后就别送了，给钱就成。”

　　说完慢吞吞挥手让周剑豪到自己的跟前来，又跟老乌龟似的缓慢把了脉。

　　“有两个。”

　　“两个啥？”周剑豪傻乎乎问。

　　老中医瞪他一眼：“你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我说两个你都不明白吗？”

　　“传宗接代不光靠女人，还得看男人，你瞧王建国就一个都没有！”

　　用人家的伤心事解释，也只有你这个老头做得出来。

　　说到私密事，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周剑豪，他觉得自己刚刚问的有些傻。

　　“眼睛就这样就行了，往后也别扎了。”

　　扳开眼睛对着昏黄的灯光看了半天，结果就说了这一句，张知晓有些失落。

　　他这个年纪能看清楚吗？

　　“我是老眼昏花，但并不代表我医术能力差，这点小毛病我还是看得清。”老中医瞧出张知晓的心思。

　　他坐下给周剑豪开了食疗的单子，又对张知晓说：“用力过猛也是大忌，人的视力不会一成不变的，他现在适应了，往后老了才能接受更差的变化。”

　　你是会安慰人的……

　　“我就当他近视？”

　　老中医斜了张知晓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多吃多补，别影响正常生活就成。”

　　回去的路上，张知晓问：“你会炖鸡吗？”

　　周剑豪摇头：“要不让张嫂来？”

　　“你说这话的时候就特别对不起你身上的军装。”

　　周剑豪不明白，他和张知晓都不会弄饭，特别是张知晓，上回炒个蔬菜还把煤炉烧缺一个口，到现在涠洲岛的泥瓦匠都没空上门补。

　　炖汤耗时更久，他不敢想。

　　“张嫂不是咱们家人吗？”周剑豪眉头一挑明白她的意思，“你看你是秽根未除。”

　　“你慧根除了？”

　　“我当然……”不对劲儿，两人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周剑豪一滞，略微震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回岛之前，张知晓给汪桂芳带回一件棉麻的带盘扣的长袖衫，汪桂芳穿着冻嗖嗖在家属院炫耀。

　　“汪桂芳，这个投机倒把吧。”有人眼红，非要凑到跟前污蔑张知晓。

　　汪桂芳哪能让张知晓受气，正要骂呢，刚刚替人艾灸完的张知晓出门倒灰，站在对面不咸不淡说：“你见过花了几千块的投机倒把？”

　　此话一出，炸开锅。

　　“晓晓，你们这是真不打算要孩子？”积蓄都花光了，怎么生孩子，养孩子？

　　“嫂子，我们现在还年轻不着急，我只想说我是堂堂正正做生意，谁要是在背后乱嚼舌根，我找妇联上你家好好说道说道！”

　　她耀武扬威出了气，刚进院门的周剑豪伤了心。

　　白天老中医还说有两个呢，她这会倒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