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晓给她开了药方：“你去国营药材店按照这张单子捡药。”

　　这时马科长敲了门：“芳芳，谈完了吗？”

　　叫芳芳的女同志小声嗯了一声，随后听见咔嚓扭门把的声儿，她目光下意识看向窗户，不敢对马科长对视。

　　她听进去张知晓的话，但是真把夫妻事说到台面上，她怕老马嫌弃自己。

　　他工作好，家里父母条件也不差，凭啥要守着自己。

　　找个志同道合不好吗？

　　“这是怎么了？”马科长感受到屋里压抑的气氛，以为张知晓两人欺负了他的芳芳，二话没说坐到她身边。

　　男人温柔哄着，芳芳忍不住落了泪。

　　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脸上，马科长觉得自己的心快化了，不顾屋里还有其他人，伸手搂着芳芳低声哄：“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

　　“我是不是给你说过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张知晓在一旁看得肉麻，听得也肉麻。

　　“马科长，药单子我已经开好了，你们去药材店抓药就成，等三个疗程的药吃完咱们再看。”

　　“你们别走！”芳芳哭得更是厉害，不知道还以为张知晓欺负了她。

　　身边的马科长眉头紧皱，一副你要真欺负芳芳，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表情，张嫂不客气回瞪：“马科长，张大夫可是一名孕妇，孕妇上门给您爱人看病，问诊快一个小时就收了一块三，”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张大夫的？”

　　上回她师傅治疗自己的胃病，前前后后看诊收了近一张大团结，每回是等待三小时，问诊三分钟，这小张同志一个小时才收这点？

　　马科长感到不好意思，可他又怕自己的芳芳真受委屈，偏头问：“她对你说什么了？”

　　早晚有一天这事得和老马说清楚，芳芳觉得张知晓是个热心肠，她应该会帮自己解释，于是哭着说：“张大夫说我不容易怀小孩。”

　　“？？？”张知晓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卵巢早衰对生育确实挺大，估计芳芳是想到这层所以被吓到。

　　但她刚刚明明一直强调是夫妻事啊！她不喜欢那档子事，孩子也会来的困难。

　　“我……”

　　张知晓刚张嘴就被芳芳打断，这会也不顾面子，没了害羞劲儿，让老马一辈子对自己好才是真的。

　　她依偎在老马怀里，娇滴滴哭诉：“老马，我怕，我不会真得什么绝症吧，我还是怀不上你的孩子咋办？”

　　这下张知晓恍然大悟，了然挑了眉，第一次拉上张嫂让她过来看好戏，这姑娘是在试探马科长对她的感情。

　　要是他能忍下没孩子的事，那档事肯定能推就推。

　　芳芳同志比自己想象有心眼，能在婚姻生活中争取最大的利益。

　　马科长被这句话问得愣神，他三十七岁为啥要找个年轻的，不就是年轻好生养吗？可有外人在，他得维护好自己的面子。

　　“咋会怀不上，张大夫可是妇科圣手，我们厂子王建国的媳妇就是被她治好的，现在已经怀孕快两个月。”

　　王建国？郭晓红？郭晓红怀孕了？王建国能生育？

　　张知晓的表情就像万花筒，随着思绪五颜六色转化着，对面马科长唤回她，让她就郭晓红的事多宽慰芳芳。

　　“张大夫，郭晓红是你诊治吧。”

　　张知晓还想着王建国的病情，随口啊了一声。

　　马科长继续问：“治疗多久？”他想今年年底之前芳芳能怀上孩子最好，孩子出生那年是鸡年，生肖和他最配。

　　“应该有三个月吧。”

　　马科长一喜：“那来得及！”

　　屋里妇女都听出这话的含义，芳芳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丈夫如此急迫，频率多久一次才算合适？

　　身下不由一紧，只觉得呼吸忽然变得困难。

　　“老马，我有些喘不过气，你过去帮我开个窗户。”芳芳支走老马，一脸哀求看向张知晓。

　　刚刚是她把自己推出去挡枪，现在又求自己帮忙说说话，张知晓心疼自己的病人，可不会傻的任由病人利用。

　　“芳芳，没事的，你年轻调理起来比郭晓红快，而且你的病情没有她那么严重。”

　　“不过你现在是心事过重，心里有什么话最好也要和丈夫倾诉。”

　　她笑眯眯看向窗边的马科长：“马科长，柜台的事劳你多费心，等芳芳吃完这个疗程，我们再说调理怀孕的事。”

　　瞧她胸有成竹的模样，马科长心里松口气，他目光移向芳芳正想说你别担心，看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瞬间察觉张知晓的话有另一层含义。

　　芳芳有事瞒着自己，他目光一冷，可还是绅士地送张知晓她们出门。

　　“张嫂，我刚刚提的合不合适？”眼前闪现马科长冷冽的目光，张知晓担忧他家暴芳芳。

　　张嫂让她看看家属院四周：“能住进这个单位楼的，都是厂子的领导，马科长为人圆滑，就算今天不高兴也不敢做出家暴的事。”

　　“而且婚姻生活最忌拖拖拉拉，她芳芳惦记马家的好日子，又不想满足马科长正常人欲望，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张知晓还是涉世太浅，不过这也是当赤脚医生好处，见过世间百态往后遇见大事，心里才能波澜不惊。

　　确实如张嫂所说，马科长并未对芳芳做什么，两人只说生孩子的事，他不用问太深，三言两语就明白芳芳的意思。

　　她对夫妻生活没兴趣，只想吃好喝好呆在屋里。

　　马科长第一次对爱人露出讥笑面容，他爱芳芳，但他的爱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给马家传宗接代，于是放出话，她要是不乐意生，自己也不会逼迫，一月后就离婚。

　　两人的事张知晓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上门复诊的时候，芳芳神色黯淡，用张嫂的话说就是适应了。

　　今天是最后一个疗程，后面只需要按日子安排夫妻生活，张嫂惦记供销社的五花肉，先走一步回去小火煨肉。

　　张知晓诊完后准备坐公交车慢悠悠回家，快出厂子家属区时，遇见好久不见的故人郭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