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姜不渡
百味楼平时生意也还行,但这样人流如织的盛景却从未出现过。
陆棠音才接手不过一周,这酒楼就遥遥领先其他店铺了。
“是这里位置好,新吃食总是能吸引人一些。”
北淮安想到再过一月陆棠音就是他的世子妃就心热。
“音儿,还有一月咱们就要成亲了。”
陆棠音无可奈何一笑,像是受不了北淮安的样子:“是是是,世子每日都要说一遍,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明明婚期就近了,可北淮安却始终不安。
“音儿,明日要送去三书六礼,我派人去请了陆老爷来,算算时间他也快到了。”
陆棠音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请了陆玉易来。
北淮安见她瞪圆了脸眼,知道她误会了。
“他是你父亲,自然要来给你做见证。我跟皇祖母提过了,她身边的王嬷嬷会入府主持此事,定不会出岔子。”
陆棠音点头,陆玉易来是应该的,可他无利不起早,这一来只怕以后会更麻烦。
“不要担心,我早已吩咐下去了。岳父来了也掀不起风浪。”
北淮安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让她心稍安。
可想到她那几个不安分的庶出弟妹,又脑壳疼。
“音儿,婚事时间太紧,所以聘礼后日就送到陆府,不过你放心,该有的礼仪一点不会少。”
陆棠音胡乱点头,她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她都要走,那这婚礼到底咋样关她屁事。
“这些没关系的,只要能嫁给世子,我都不在意。”
陆棠音靠在他怀里,乖巧柔顺,让人心都软成一摊水。
北淮安恨不得整日与她待在一起,可他公务繁忙,能抽出时间来看她已是万幸。
“音儿,我忙完再来看你。”
北淮安带着人离开后,陆棠音开始考虑起了百味楼下一道新菜。
天气渐凉,正是吃锅子的好时机。
陆棠音特意去定制了很多小砂锅,一人一个锅底,这样他们喜欢不同锅底的,喜欢一个人吃一锅的都能兼顾。
锅底选择了茱萸做的麻辣猪骨汤锅,鲜美老鸡汤锅,驱寒羊肉锅子,还有专门吃原味的山泉红枣锅。
只可惜她接手得晚,没来得及准备韭花酱,只能用芝麻酱,花生酱糊弄一下。
配菜上将时令的萝卜,芜菁,之前腌制的酸菜,还有就是牛羊肉,猪肉鱼肉,一时风靡了整个京城。
“这锅子我也吃过,可从没吃过百味楼这样香的锅子,吃完菜,下些面条那滋味美啊。”
“谁说不是呢,这天儿冷了,吃上一锅在舒服不过。我最爱吃辣锅,也不知谁想出来的,实在是太美味了,吃完身子都暖和了。”
陆棠音在楼上会心一笑,卤菜的热度还没去了,火锅的热度又上来了,百味楼每日的菜都不够卖的。
陆棠音很奇怪,为什么百味楼的菜似乎从未缺过,玉兰这才告诉她,北淮安在城郊有好几个庄子,种的瓜果蔬菜和养的家畜都供给自家酒楼了,别说缺了,根本吃不完。
“竟然还有庄子?还养鸡鸭鹅?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陆棠音惊呆了,她无法想象北淮安吩咐手下养鸡鸭的情景。玉兰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姑娘,王府里的下人和庄子里,这楼里的人,都是大军里因伤退下来的。王爷为了让他们安然度日,就都招进了名下产业。”
陆棠音听罢才明白为何那些小二都是练家子,做事情也很卖命。镇北王府收留了受伤的他们,他们也回报了自己的忠心。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做事卖力且从不偷懒。”
陆棠音看过楼里的状况,便戴上幕篱要离开酒楼。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喝醉的公子哥摇摇晃晃走到她面前。
身后的护卫上前隔开了公子哥,那公子哥看见带着幕篱的陆棠音似乎是想到什么,说着得罪了,又摇摇晃晃往外走。
“你们听说了吗?那镇北王世子的准世子妃,据说有惊世之美,这京城无一贵女比得过她。”
“怎么可能?京城第一美人不是五公主吗?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世子妃了?”
“你消息落后了吧,据传这准世子妃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据说连皇子都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旁边的人明显不信,这形容的也太些邪乎了:“吹的吧,这世上还能有人比五公主更美?上次见过五公主出街,那简直是仙女下凡,谁还能美过五公主?”
“嘿,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准世子妃据说美的让人无法回神,可比拟洛神。”
“吹吧,吃吃吃,别听这家伙吹牛,他就会夸大其词。”
玉兰脸色一沉,就要上去打人,被陆棠音拦下:“玉兰回吧,不过传言而已。”
陆棠音对这些流言并不看在眼里,只要不去管,流言很快就会消失。
“姑娘,可要奴婢差人打他们一顿?”
陆棠音扑哧一笑:“玉兰别这么严肃,不过说两句,过几日他们也就忘了,若是打了他们岂不是做实了我没五公主漂亮的事?”
玉兰急了连声反驳:“姑娘的容貌可比洛神,只是他们没见过,若是他们见过怎能说出那一番话。”
“玉兰,一千个人看一幅画就有一千个看法,我们不能要求别人和我们想法一样,他们有自己的自由,不必在意这些许小事。在你眼里我最好看我已经很高兴了。”
桐月被陆棠音派出去买宅子,若是她们倒霉没能成功逃出去,那至少在城中有个暂时的落脚点。桐月最近一直四处闲逛,她对外都说是对京城好奇,实际是在看宅院。
陆棠音让人腌制了鸭蛋,酸菜,准备在下雪的时候吃。忙完刚坐下,下人来报陆老爷到了。
陆棠音赶紧去迎接,她急匆匆赶到门口时,陆玉易竟没带着她的那些庶妹,孤身一人前来。
“音儿!”
陆玉易欣喜的上前,被玉兰隔开了。
“亲家老爷,姑娘是待嫁之身,注意些。”
陆玉易尴尬一笑收回手,可想到她攀上镇北王府又高兴极了。他陆家说不定能再上一层楼。
“爹爹,一路辛劳,快进府吧。”
陆玉易看到了牌匾上的陆府二字更是激动,没想到她如此得宠,竟然还有御赐的宅子。
“音儿,没想到转眼间你就要嫁进王府了。只可惜元洲路远,其他给你备的嫁妆都无法抬过来。”
陆棠音娇羞一笑:“爹爹不必忧心,世子说他会备好一切,我只待嫁便好。”
陆玉易听到这里更是大喜,等陆棠音嫁进去他与镇北王府就是姻亲了,元洲还有谁敢下他面子给他难堪?若是再顺势与元洲的其他世家攀上亲事,何愁赚不到银子?
陆棠音见他乐得都要飘起来,怕他乐极生悲,遣退了所有下人,准备给他提个醒。
“爹爹先别喜,女儿虽然嫁进镇北王府,可镇北王府家规森严,对商贾一向看不上。在宫宴上,因女儿要嫁入王府之事,五公主与赵太傅嫡女赵小姐更是与女儿交恶。”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陆玉易听到五公主时脸色已经白了,还有一个太傅嫡女,他更是额头冒汗。
“爹爹知道,咱们家是商贾之家,他们若是要收拾陆家,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爹爹回去之时一定要谨言慎行。女儿不得王爷喜欢,若是陆家出事,女儿只怕唯有一死。”
陆玉易头上的汗更多了,他这才意识到嫁进高门大户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的事情,他们一介商户如何能与公主做对?若是公主气急了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也没办法。
可陆玉易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狐疑的看着陆棠音:“那世子对你爱重,怎会看着你被打压?”
陆棠音凄然一笑,眼泪滚滚而已:“爹爹,世子现下爱我,可他能跟皇家做对不成?我难道能比过权势?”
陆玉易沉默,她又如何能比过权势?何况对方是皇亲国戚,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也就是现在先新鲜,等过了新鲜劲,府里的妾室美人又怎么会少。
“爹爹明白了,回去会约束陆家上下,一定不扯你后腿。”
陆棠音擦干眼泪缓缓一笑:“爹爹明白就好,女儿能嫁进王府已是高攀,爹爹可别被一时的富贵迷了眼。不属于我们的,一定不能要。”
陆玉易应下,父女二人吃了晚食,各自歇息了。
次日一早,镇北王府送来了聘礼。陆棠音派人给北淮安送了信,最后镇北王府送来的聘礼是二十四箱,比她的嫁妆多一倍。
送来的金银玉器,珍珠宝石不计其数,陆棠音选了些让陆玉易带回去给家中弟妹。
陆玉易笑着收下了,不管如何,自从陆棠音攀上北镇王府,他的生意顺多了,赚到银子虽不及给她的嫁妆,可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能赚到大笔银子。
收下聘礼,京城许多人都在笑这聘礼寒酸,才二十四箱,看来这世子的疼爱也只是表面疼爱。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另外一百抬直接抬去了琴瑟院,将库房塞得满满当当。
这是陆棠音要求的,她不希望成为别人的谈资,也不想出风头。她在宫宴上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聘礼有多少他们知道便是。
太后皇帝得知聘礼只有二十四箱后,还赐下了不少金银玉器。
陆棠音专门把如意给了陆玉易:“爹爹,这是御赐的如意,您带回陆家吧,也算女儿的心意。”
陆玉易的欢喜溢于言表,御赐之物,这在元洲也是头一个,这下元洲的商户谁敢与他争锋?
陆棠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轻轻叹气:“爹爹,这御赐的如意可要小心,若是出什么意外,女儿也会受牵连。”
陆棠音一语双关,陆玉易也清醒过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爹爹知道。一定不会辜负音儿一番好意。”
聘礼一出,京城中念叨了两天就被其他事情代替了,百味楼出了新菜叫蟹黄豆腐煲,鲜甜滑嫩,只是这菜色每日只卖十份,晚了就没了。
没想到才几日,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一时百味楼的火锅更是引得其他酒楼争先模仿,可都没百味楼的好吃,百味楼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
陆棠音几日闷在府内,玉兰说城外有个梅园,梅花都开了现在正是赏梅都好时候。
“姐姐,冷死了,要去哪儿啊?”
桐月前几日买下了两所宅子,其中一所是玉兰差人去买的,避开了王府的人。无事她就回来了。
“快进来,我们去城外赏梅,过几日想去都没空。”
马车里面放了暖炉,她们又抱着手炉,暖得人想睡觉。
等到了梅园外,白雪皑皑的山中,不少红梅傲然盛放于枝头,那灼灼生命力极其吸引人。
陆棠音戴上幕篱入了梅园,玉兰扶着她找了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赏梅,她拿下幕篱,轻嗅着梅花,花香怡人,她极欢喜的笑了。
这一幕落在姜不渡眼里,他紧盯着那绝色女子,他一度以为自己要孤独终老,没想到他竟遇见了让他心动的女子。
陆棠音轻轻摇晃了一下树枝,雪漱漱落在玉兰桐月的头上,见二人没反应过来,她轻快的往前跑:“噗,你们还傻呆呆的站着做什么?来打雪仗啊!”
玉兰桐月这才明白她在逗她们,两人也起了玩心,陪着陆棠音打雪仗。
陆棠音团了雪球扔她们,可她次次扔不中,还被玉兰的小雪球打中几次,她笑着随意乱扔,没想到一个雪球就扔到了姜不渡身上。
陆棠音发现有外人,当即吓一跳,发现自己砸中她连忙赔罪。
对方是个靡颜腻理的俊美男子,五官略深带些痞气。
“小女无状,公子可无事?”
近看这女子更是美的毫无瑕疵,拨得人心痒痒。
姜不渡蓦然笑了,只是笑容略深:“姑娘有礼,在下无事。”
陆棠音尴尬一笑,玉兰是时候上前挡住她,她赶紧带上幕篱。
“公子无事便好,小女在这里赔个不是。玉兰走了。”
陆棠音屈身行礼便离开了,她又重新换了个地方赏花。
姜不渡鹰眸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转角。
“刀剑,去查这姑娘的底细。”
他看上的人,必须是他对的。若是这姑娘有婚约,那他的未婚夫想来会愿意将婚约给他的。
姜不渡势在必得的笑了,笑容满是狂傲。
“既然被我瞧见了,那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