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有过之无不及
于是,各家公子小姐们一回到府上,便赶紧跟家人告状。
乌家有个权贵显赫的阁老,固然让人不敢得罪。
可这次乌淑青犯了众怒,让一群家世不俗的少爷贵女们险些有去无回。
偏偏乌淑青还是挑着人发出的邀请,不是家中受宠的少爷小姐,在她眼里是没有资格一同去佛光寺的。
如今他们遇了险,各家心疼得不行,当即便联合起来纷纷上奏乌阁老教导无方。
其中好几个乌阁老那派的人,也渐渐离了心。
得知乌淑青入了尉迟西华的眼,还没抒发心中得意的乌阁老,一上朝就遭到众多朝臣的围攻,差点儿没气死。
孽障!!!
乌阁老本意是让乌淑青想办法讨好尉迟西华,适当的时候放点风声出去,最好让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乌永松能坐上阁老的位置,就算现在年纪大了,该有的城府还是在的,自从被皇上当朝呵斥后,他便隐隐感觉到皇上对乌家的不满。
他就知道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被皇上忌惮了!
可皇上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他乌永松,当年他们墨氏哪有那么轻松的就坐稳皇位!
他年岁已高,儿子是个窝囊废,也就孙女还有点小聪明,但到底是个女流之辈。
乌家旁系中更没有一个值得培养的。
他为墨氏皇室付出这么多,不过为淑青讨个太子妃的位置怎么了?
既然大渊皇帝不肯,那他就把目光放到北绪国上去,日后照样能让乌家更加繁荣昌盛。
让更多的人知道北绪太子对淑青疼爱有加,皇上也会因此对乌家多几分重视,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没让乌淑青去跟人结仇!
她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乌阁老心头怒火直冒,他不禁怀疑以乌淑青的鲁莽,日后同尉迟西华回去北绪国,到底能不能给乌家带来更上一层楼的利益!
直到下了朝,乌阁老一直都是黑着脸的。
而另一厢,北绪国使臣团居住的驿馆。
尉迟西华挨了尉迟康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太子!这里是大渊境内,不是北绪国,更不是你的东宫!
做任何事之前,能不能动一动你脖子上的脑袋!”尉迟康虎目沉沉地看着尉迟西华,声如洪钟。
就差儿没直接说他没长脑子。
站在尉迟康身后的马连焕见尉迟西华脸色难看,垂眸掩去眼里的嘲讽。
王爷这话说得已经很是克制。
但太子没傻到家,还会派人知会王爷一声。
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二皇叔,本宫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北绪!”尉迟西华心里不服得很,振振有词地说:“本宫的人打探到,貌似异域的人出没在佛光寺,
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有神芜国藏宝图!
大渊至今都还未对薛进宝的死给一个说话,只要我们率先拿到藏宝图”
尉迟康打断了尉迟西华的话,看向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率先拿到藏宝图又能如何?
凭着一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你当真以为能牵制住大渊?”
他那精明强干的皇兄,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尉迟西华噎住,他当然不认为那样就能牵制住大渊。
但薛进宝在大渊京城拍得藏宝图是事实,大渊怎么样也该给他们北绪国一个交代吧。
他相信玄天拍卖行的实力。
既然他们将神芜国的藏宝图拿出来压轴拍卖,藏宝图肯定是真的,宝藏自然也是真的。
由尉迟康出面跟大渊要好处,私下找到藏宝图,得到神芜国的国库全部钱财。
这岂不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尉迟西华不明白为什么尉迟康就是迟迟不答应。
既然如此,他们来大渊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不能跟尉迟康翻脸,只要忍气吞声道:“本宫没这么认为。”
紧接着,尉迟西华又嚷嚷道:“二皇叔,现在最重要的是本宫在大渊遇刺,你一定要跟大渊皇帝讨个说法!”
这能讨什么说法?
还不是你没事跑去佛光寺送死!
京城这么大,不够你逛的,非要出城带着几个酒囊饭袋一样的侍卫上山去,换他是有心人,也忍不住要动手!
尉迟康忍了忍,才没有大骂出声来。
“本王自有分寸,你遇刺受了惊吓,最近这几日便留在驿馆休息吧。”尉迟康摆摆手,不想跟尉迟西华说太多。
而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变相软禁自己?
听了他的话,尉迟西华脸有怒色,当即就说道:“二皇叔,本宫是太子,遇刺这件事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丢的可是北绪国的面子!”
这话一出,尉迟康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握拳猛地‘嘭’一声砸穿了手边的桌子,怒喝:“本王还尊称你一声太子!就是不希望你再插手。
太子莫要忘了,此次前来大渊,是由本王全权负责。”
尉迟西华吓了一跳,身子一颤,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惊怒交加。
尉迟康怎么敢这么说他!
难道他遇刺这么大的事情,尉迟康竟然不打算处理?
“太子殿下,王爷是恼您不顾自己安危,为了份藏宝图亲自涉险。”马连焕见状,露出一个标准弧度的微笑,走上前来,说得很是和气。
“藏宝图是死物,哪有太子殿下您重要。”
“您身边的侍卫为护您牺牲,仅剩一个重伤的余愈,那些刺客还未捉拿,您要是外出,根本没办法能保证您的安危。”
尉迟西华的脸色稍有好转,往日里他虽然看不上马连焕,但是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
的确,余辉他们都死了,他身边根本无人可用。
要是跟尉迟康借人手,他心里未必踏实。
尉迟西华点了点头,顺着马连焕给的台阶,依然端着架子:“本宫就依二皇叔的吧。”
看着马连焕将尉迟西华送到房门口,转身折返回来,尉迟康哼了一声:“看来本王是该写封密信,让皇兄准备准备废太子了。”
“王爷稍安勿躁,太子这个位置还不是换人的时候。”马连焕握了握折扇,无声的唇语:“薛家。”
尉迟康看了他一眼,取出密报丢到一旁:“你不看看他坏了多少好事!薛氏能容忍他纳这么多女人回去也是本事。
偏偏本王这侄子看女人的眼光不行。”
要不是尉迟西华带来的那两个女人闹了宫宴上那一出,现在至于这么被动吗!
尉迟康顿了一下,皱眉问道:“佛光寺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与本王说说。”
马连焕只是提前找人带话,尉迟康并不知道佛光寺具体的经过。
马连焕拿起密报展开看了眼,便将他到佛光寺后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尉迟康的脸色愈发阴沉。
“混账东西!他是不是忘了此趟打着谁的名头而来?
他竟然把平妃的位置许了出去?!”
他们北绪国的男子是有平妻说法,但是何来的平妃!
这不是等同于把太子妃的权给分了!
尉迟西华不会以为是自己特别有能耐才当的太子吧,完全是那薛氏眼瞎,嫁给尉迟西华后,拼命游说薛氏全族帮扶着。
如若不然,太子的位置还不一定谁坐!
尉迟西华能当太子,一来是皇兄觉得自己尚且身强体壮,不需要那么快册封太子,但群臣日日上奏,为了堵群臣的口。
二来,为的就是安抚权势滔天的薛家。
马连焕笑了笑,没有接这话,他转移话题道:“王爷需要注意的是墨太子和……顾星萝。”
提及顾星萝,马连焕脑海里无法控制的划过客苑遇刺一幕。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杀人如此轻松。
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庭信步,如在修剪枝丫般悠闲。
想到这里,马连焕打了一个冷颤。
这顾星萝何止是不简单。
他敢说,就算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王爷,都未必比得了顾星萝。
马连焕虽然没有武功傍身,但是他自认眼力绝对好。
尉迟康有些疑惑:“顾星萝?貌似跟墨太子有不同寻常关系的那名女子?”
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一个女人而已。
尉迟康又不解地问道:“本王记得她不是哪位侯爷的女儿,有什么特别?”
“她杀人”马连焕停顿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说道:“相当厉害,比起王爷您来有过之无不及。”
马连焕说的是杀人,但没有提到武功强弱。
尉迟康却皱起眉来,当即就质疑道:“连焕莫不是看岔了?”
马连焕是尉迟康最信任的人。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尉迟康本该毫不犹豫地相信。
可是这一次,马连焕说的太匪夷所思。
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马连焕摇摇头:“并未。”
尉迟康将信将疑,说:“本王以为墨太子便够棘手,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助力。
看来我们的打算要改一改了。”
“王爷,这密报上传来的消息刻不容缓。”马连焕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怕是不能拖了,我们正好可以拿太子遇刺做做文章,说服大渊皇上借粮。”
皇宫,御书房。
“借粮?”墨昀辞蹙了蹙眉。
皇上点了点头,指了指手边的书信,“半个多月前北绪国遭遇天灾,地动山摇,导致数座水库决堤,灾民无数。”
太监总管连忙小心翼翼地拿起桌案上的书信,捧到墨昀辞跟前。
墨昀辞看了看信,听着皇上声音沉沉:“北绪国国库空虚,北绪皇帝下令将军粮挪给了灾民,但远远不够。
尉迟康希望我们大渊开仓借粮给北绪国,解燃眉之急。
以你之见,借还是不借?”
信是大渊在北绪国安插的探子寄来的密信。
墨昀辞神色淡漠,一目十行快速阅过,语气凉凉,带着一丝轻嘲:“甘戊有灾,若是儿臣没记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北绪国皇帝尉迟邺身为太子时的封地。”
不得不说,北绪国皇帝的算盘打得很响。
北绪国这些年野心勃勃的招兵买马,军队数量庞大,军需消耗更是甚大。
虽然不至于亏空了国库,但是一旦有灾害出现,就不一样了。
若是小灾小难,北绪国皇帝只需口头安抚,安排臣子处理妥当便可。
偏偏天不遂人愿。
突发的是一场天灾,还是出现在尉迟邺曾经的封地,北绪国的百姓肯定会认为这是天降惩罚,直指他们的皇上。
这种情况下,民心动摇。
北绪国皇帝的野心再大,也要第一时间安顿好受灾的百姓,避免有更难听的流言外传。
而北绪国皇帝能动用的只有军队的粮草。
如此一来,军队却又缺了粮。
这种时候,能给北绪皇室带来庞大财富的皇商薛进宝早就死了。
北绪国皇帝原本想借薛进宝的死跟大渊发难,在天灾发生后,变成了借粮养他的军队。
墨昀辞眉眼冷冷。
这粮不能借。
要是北绪国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北绪国和大渊的战事说不定便会一触即发。
若是借了,也不过是延缓北绪国的野心,还养肥了他们的军队。
况且,北绪国说是借粮,却未必肯还。
“依你。”大渊皇上微微颔首,声音威严:“不过,尉迟康不好打发,杀害薛进宝的凶手已死,尸首可以交给他们,
但尉迟康如今的借口是那份不知真假的神芜国藏宝图。
据朕所知,除了谢归帆上交而来的部分藏宝图,应该剩下两份遗落在外,其中一份,就在尉迟康手里,这才使他有恃无恐。”
所以尉迟康狮子大开口,要的粮食量足够养北绪国的整个庞大军队!
尉迟康对神芜国藏宝图不感兴趣,却不妨碍被他拿来当成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是料定了,他们大渊没办法找到完整的一份藏宝图交还北绪国。
大渊皇上看着神色淡然的墨昀辞,知道他心中有成算,便没继续说下去。
他这个儿子一直是沉稳的性子,鲜少情绪外露,父子俩一旦谈完正事,便相互沉默下来,氛围有些凝固。
太监总管低着头,憋着气。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这样的情景他不知看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