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梦魇的哄睡十八式(13)
四个小时后,宋初一果然累得睡着了。
江竹修轻轻将人搂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阿初,好梦。”
顿了一下,似乎又觉得不对,他轻轻皱眉。
“噩梦。”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像是满意了,闭上了眼睛。
阴影降落于宋初一眉间。
梦境再次展开。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血腥味浓郁逼人。
宋初一睁开眼睛,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江竹修。
他暗自挑眉。
这是梦境没错。
但江竹修为什么要把自己伤了?
这又是在跟他玩什么游戏?
宋初一起身走过去,蹲下来戳了戳江竹修的胸膛。
江竹修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你杀了我吧。”
宋初一:?
“啊?”宋初一有些茫然,“你要我杀了你?”
江竹修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
宋初一嘴角一抽,“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他将江竹修抱了起来,走到旁边的床上放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江竹修的双腿断了。
这梦魇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不知道梦魇在梦境里会不会有痛觉。宋初一胡思乱想着,帮江竹修简单治疗了下。
在此期间,江竹修一直保持着宁死不屈的傲意。
宋初一也不介意,随便和他聊着天。
“你腿这么长,断了之后不就成两截了?不会心疼吗?”
“你把自己腿弄断了也没用啊,我又不需要你的腿。”
“你得把自己的小修子弄断了才行。”
“好啦,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
“你喜欢吃什么?小蛋糕?还是辣条?”
“小蛋糕是不是有点腻,我觉得配茶点或者咖啡最好。”
…………
江竹修:……
宋初一的话实在是有些多了。
他依然不明白他怎么能够说这么多话,而且思维很是跳跃。
明明上一句还是说他的腿,下一秒就能跳到小蛋糕那边去。
虽然梦境本身就不讲逻辑,为了制造噩梦,梦魇们什么事情都能搞出来。
逻辑这个东西在梦境里从来都不存在。
毕竟梦魇可不像人类,是会讲逻辑的种族。
虽然是这般,但宋初一这话多的样子还是让江竹修感到了无奈。
他有些扮演不下去了。
他本来想让阿初体会一下被所爱之人拒绝痛恨的滋味,那想必是极为痛苦的。
可阿初他……并无痛苦。
江竹修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阿初真的爱他吗?
若是爱他,被他拒绝之后又怎么会不痛苦呢?
这是他专门为他编造的噩梦,以自身为引,引他堕落。
他想要品尝他那极端的负面情绪,想要品尝那痛苦绝望的甜美。
可阿初偏偏……只有开心。
在宋初一那喋喋不休之下,江竹修还是没忍住。
“你在开心什么?”
宋初一轻咳一声,掩饰住笑意。
“啊?我有开心吗?”
“我这不是在担心你的腿嘛。”
“疼不疼啊?”
“要不要吃止疼药?”
“止疼药有点苦,你能受得了吗?”
江竹修:……
“我不疼。”他板着一张脸,“就算你这么关心我,我也不会从了你。”
“像你这样强取豪夺之人,我绝对不会喜欢。”
宋初一坐在一旁,鼻间还隐隐有血腥味。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单手撑着脸,假装严肃问道:
“真的吗?”
“不会喜欢我?”
“还是不喜欢我对你强取豪夺?”
“我也没有对你强取豪夺,我这不是在等着你站起来吗。”
江竹修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
“我双腿断了,不可能站起来。”
宋初一憋着笑,“我说的不是你的腿。”
“是……”
江竹修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你!”
“不可能!”
他绝对不会屈服的!
他创造这个梦境是为了吃到美味的负面情绪,不是为了被他调戏的。
江竹修反复告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静下来。
“我不会屈服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嗯嗯。”宋初一摆摆手,“这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换个新鲜点的。”
“比如……”
他适时停了下来,反倒勾起了江竹修的好奇。
“比如什么?”
宋初一往上看了一眼,好奇开口。
“你的恶魔小犄角呢?”
“还有你的小尾巴。”
“掏出来亮亮相?”
江竹修一愣。
宋初一竟然记得上个梦境的内容?
他的记忆力这么好?
不,不对,与其说记忆力好,不如说这人精神力很强。
不然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那他看穿了自己?看穿了自己梦魇的身份?
应该不可能。江竹修在心中这般想到,梦魇与人类之间有壁。
时至今日,梦魇也只能入人类的梦境,不能进入到人类的现实生活。
只有他能扮演成人类进入人类的社会中。
但他肯定自己在人类社会中并未暴露。
既然没有先例,宋初一应该猜不到他就是梦魇。
江竹修反复安慰着自己,勉强定下心神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眉眼冰冷,“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就杀了我。”
宋初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那一截细白的腰身白得晃眼。
“如果我都不选呢?”
江竹修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
“什么?”
他没听清他刚才所说的。
宋初一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身子前倾,手放到了他头上,摸了摸。
“给我看看小犄角嘛”
长睫颤了颤,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期盼。
“上次我都没仔细看,也忘记摸了摸,给我看看好不好?”
江竹修偏过头去,“不看。”
几乎是瞬间,他感觉到了从宋初一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
那是伤心与失落,是他渴望着的负面情绪。
他迫不及待的将其提取,含入口中。
甜意蔓延,夹杂着丝丝苦味。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人苦甜交织的情绪,只要有吃的,他可以暂时不嫌弃那一点点苦味。
许是这甜意过了头,又许是那放在头上的小手扒拉拨弄着什么。
总之,正如宋初一所期盼的那样。
他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