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开门,刚开了一条缝,阳光便一下子从门缝里挤进来照到了我的脸上。呵,今日的阳光真好!适应了太阳的强烈,我走出去,院子里的花开了,我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使劲吸了一口气一股子花香冲进鼻腔,是二哥留下的海棠,也是我唯一没有给他霍霍的花。睁眼看着繁盛的海棠花,仿佛看到了幼时爬在海棠树上拔叶子撅树枝子的时候,二哥站在树底下又急又气的样子,“谢南絮,你给我下来!”。
每次都是站在树底下说看下来之后怎么收拾我,却在我掉下树的时候稳稳的接住我,然后再把我扔到地上。这个时候只要我咧嘴一哭,爹爹指定就站在他身后,手里的银枪往地上一戳,眼睛一瞪“谢南星,你吃了熊胆了!”,看样子二哥这祠堂是跪定了。转头爹爹就一脸慈祥的看着我,把我抱起来边问我想不想吃城东的糖葫芦,边往娘亲屋那儿走,仿佛刚才冲二哥瞪眼的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再眨眼的功夫,人影就消失了。我怎么忘了,那个每次被我气得脸红的二哥,早些年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去山上清修去,说是去躲清静,竟真的这许多年不曾下山回家,那时候我天天问娘亲,是不是我把他气走了,让他回来好不好。见我闹着见二哥,娘亲也只是看着我笑,唤来大哥抱着我去买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大哥肩头睡着了。
再大一些了,偶然间听到大哥与爹爹的谈话,知晓当朝文武不合,战事吃紧。大哥请命上战场,爹爹又气又急,气自己是个武将,即使身居兵马大将军的位置,也不能稳定朝中文官武官之争,急的是大哥请命上战场,身边却无可用可信之人。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大哥与父亲大声说话,父亲气得打断了大哥双腿,断了腿,就算是外公亲自来看,大哥短时间内也上不了战场了。这一耽误便是两年。这两年我斗气似的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写字,兵法兵器,医书毒药有什么看什么,一度大家以为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其实我只是想早点成为可以帮大哥的那个人。
外公说我有个好脑子,就看我那气人的本事,就知道是个机灵的。可机灵归机灵,在旁人眼里总归是个女孩子,娘亲自小便告诉我要藏拙。我问为什么,娘亲说你看那花园里的花你最喜欢哪一朵?我说当然是最好看的那一朵!说完娘亲看着我,我低下头,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娘亲话里的意思。所以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那一屋子书的知识。
想着想着这些旧事就走到了爹爹晨起操练的地方,我轻触着这里的每一把兵器,没有一丝尘土。每一件都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光。我知道,管家今早来擦拭过了,说起来管家原也是跟着爹爹上过战场的,后来因为伤病,就留在家里做起了管家,可当兵时的习惯还在,爹爹在家时两人总要过上几招。如今也只每日擦着兵器听我给他讲周边的战事。
“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马车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这次你可得把上回答应我的糖葫芦补给我,不能再马虎过去了…”听着小桃自顾自的说着,反思起今日这是怎么了,想了许多以前的事儿,大概跟昨晚的梦有关吧。我摇了摇脑袋,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晃出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不会真的是头疼吧?要不要顺路到吴大夫那儿瞧一瞧”小桃一脸着急的看着我,“我没事,是你太能说了,我这耳朵里都起茧子了,想着甩一甩能不能甩出去!”我作势用手抠耳朵,显得里面有很多东西似的,小桃一听我这么说,不是身子不舒服也就放心了。随即说道:“小姐若是嫌我烦了,大可以用肉包子和绿豆糕堵上我的嘴,我兴许还能少说点!”
“你一天天的就惦记那肉包子了是吧?!行,那我去城东买糖葫芦你可别跟来!”说着我拿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包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