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娇弱公主深陷修罗场56
季嫣之后也没有再劝他去看郎中,直到马车途经了镇上,她才出声叫停,见戚衡停下了马车,季嫣便抱出角落里的嫁衣,从上面抠下了两颗金叶子。
戚衡见公主迟迟没有下文,刚要出声询问,就听见公主的声音:“伸手,戚衡。”
戚衡顿了顿,还是听她的话,把手伸了出来。
公主柔荑探出,往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戚衡垂首去看,是两片金叶子。
季嫣说:“你先去看郎中,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
“公主哪来的金叶子?”戚衡的声音不自觉哑了下去。
“嫁衣上的,我抠了两颗下来,如果不够,上面还有一些贝珠,宝石……”
“那么珍贵的嫁衣,公主舍得损毁?”
季嫣闻言一怔,她没想那么多,他们现在缺银子,戚衡又受了伤,人总比物件重要,甚至她昨夜才想到嫁衣上的点缀可以拿来换钱,如果能早些想到,戚衡或许也不会因为打猎而受伤。
“没有不舍得,总之你……”声音戛然而止,戚衡揭开了马车帘,把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季嫣本想挣扎,可想到他腹部的伤,便不敢再动,只乖乖任他把自己抱下去。
少年声音哑道:“既然要看郎中,那今日臣便带公主在镇上留宿一夜。”
季嫣顿了顿,道:“去住客栈吗?”
戚衡摇头:“客栈不安全,臣带公主去百姓家中借宿。”
季嫣想到了什么,不禁提醒他:“借宿也未必安全。”
她和奉殊就是在村子里借宿,反被人举报了。
“这次不一样,公主,九皇子就算要寻你,也不会张榜通缉,只会暗中让官兵到关口排查。”
客栈也会是重点排查对象,而百姓家中不方便大规模的搜查,因此相对也更安全。
戚衡说得在理,季嫣便没有再反驳,只是,“你先将我放下来,你腹部有伤,这样抱我会蹭到伤口。”
“无妨。”戚衡一边抱她,一边牵着马车。
季嫣感受到周围百姓的目光,一时觉得羞耻,不好再弄出动静,只将脸藏起来。
戚衡抱着她,敲了几家的门,也吃了不少次闭门羹,终于遇到一户愿意无条件收留他们一晚的人家。
季嫣一开始不懂戚衡为什么不说给钱住宿,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他是在筛选,愿意无条件收留他们一夜的人,为人基本良善,住进去也不容易横生事端。
收留他们的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叫柳娘。
柳娘家中有一儿一女,夫君在镇上的私塾教书。
柳娘将他们迎进来,问道:“你们二人是夫妻吗?”
季嫣想回答不是,戚衡却抢先一步回答道:“嗯,我娘子体弱,身子不太舒服,待会儿还要劳烦柳娘到镇上跑一趟,请个郎中过来为我娘子瞧瞧。”
季嫣在他怀中皱了皱眉,他说他们是夫妻也就罢了,还说是她身子不舒服,明明是他受了伤,需要请郎中来。
柳娘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的,小娘子身体要紧,我也只能帮你们跑跑腿了。”
戚衡道了谢,柳娘一边领他们进房间,一边碎碎念道:“也多亏你们是夫妻,我家也就只有一间客房,能用的褥子也只有一套,多的也没有了。”
季嫣怔了怔,没有说话,自进来起,她就一句话也没说过,柳娘也只当是小娘子不舒服,不想说话,何况柳娘瞧着戚衡怀里的小娘子也娇弱,小小一团,面庞白净漂亮,我见犹怜,她都忍不住心疼。
戚衡把公主放在了床上,便随柳娘到了院子里,递给了她一枚金叶子。
柳娘怔了许久:“公子这是在做什么?这东西可太贵重,收不得,况且我也只是留你与娘子留宿一夜,在客栈里住一晚都要不了这么多,我岂能拿你的?何况小娘子体弱,将来要用钱的地方多了,这金叶子你们还是自己留着,给小娘子多添几件衣裳也是好的……”
戚衡道:“这是我与娘子的一点心里,还望柳娘收下,我与娘子也不会因为少了这一枚金叶子就过不下去,柳娘家中还有两个孩子,用钱地方更多,且安心收下。”
柳娘忍不住落泪,起初见到他们夫妻二人,柳娘便觉得二人气度不凡,但并未多想,也不曾想过会遇到贵人,实不相瞒,她家中确实缺钱,小女儿身有顽疾,家里没有余钱给她治病,所有人都劝她与夫君趁早放弃了女儿,有这钱去治病,不如趁年轻与夫君再生个一儿半女。
但柳娘做不到,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的骨肉,哪能轻言放弃?
但如果有这枚金叶子,女儿就又有了希望。
柳娘立刻就朝戚衡下跪,被他眼疾手快拦住了。
少年含笑道:“柳娘若真想谢我与娘子,不如尽快先去将郎中请来。”
闻言,柳娘也破涕为笑:“对对,我差点忘了,你叫小娘子安心等着,我这就去镇上请郎中过来!”
言罢便匆匆赶去了镇上,戚衡看了一眼柳娘的背影,回头便对上公主漆黑澄澈的目光。
季嫣感慨良深,在战场上御敌的将军,也可以温柔地悉知民生艰难,以另外一种温和的方式守护一方百姓,这样的事,戚衡还做过多少?她忍不住想。
季嫣便也没有再计较他刚才胡乱说话,又强行抱了她一路的事。
戚衡走过来时,她甚至莫名生出几分紧张道:“金叶子还够吗?不够我再去嫁衣上抠几颗下来。”
戚衡垂下眸,没忍住摸了摸公主的头,声音哑道:“够了。”
一枚金叶子就足够他们用许久了。但戚衡忍不住想,若是公主与他成婚,他可能不会有九皇子那般心细,用金银珠玉打造出世间绝无仅有的一套嫁衣,随随便便的一片金叶子,就足以解百姓之忧。
那样珍贵且漂亮的嫁衣,公主当真舍得吗?
他也难免心生妒意。
季嫣没想到戚衡会摸她的头,她与戚衡年岁最相近,因此从未把他当长者看待过,他像皇兄那样摸她的头,略微有点奇怪,也让她不太适应。
她顿了顿,躲开了,声音温吞且乖巧:“那就好,你身上还有伤,你先去休息,我不累,在一旁坐一会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