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游园,说过往,
金乌西坠,漫天云霞灿烂的让人不舍的眨眼。吃过晚饭便跟着梁勇去了后面的园子。这个时候刚好,有轻轻徐徐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天色却不是特别的暗。院子里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卉,常见的那些倒是很少,应该是特意寻的一些观赏的。遇到一两处熟悉的便停下来观赏,那不是熟悉的花草,我都不敢开口。
奈何现在可看的花太少了。走走停停,一圈下来,饭食消的差不多,觉得脚累,就不想走了。
梁勇只得随我到了亭子中坐下,看着外面的最后一缕金光消失在云彩里,梁勇下午答应我的事,现在该兑现了,说他以前的过往。
亭子里摆放了一些点心和茶水,还放了一小盆冰。随着风吹来,亭子里很是凉爽,都不用打扇。小厮们把守着各处路口。丫鬟站在亭子外,等着吩咐。待我坐好,吃了一口茶,梁勇对着他们点头,他们便后退出去,不一会儿便离开了视线里。
梁勇这才对我说起,“这处园子是我母亲的。这一处陪嫁,遇到我生病或者是受伤,便来此处住上一段时日。”停下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继续说“我母亲,本是外祖的幼女。嫁与那人,然后生了兄长与我,大我20岁的兄长如今人在西北,现在见不到,等之后有机会再给你介绍他。园子里都是母亲的陪嫁。现在都已经大部分都离去了,仅剩一二,剩下的便是这些年轻的丫头小厮,有的我在路上所遇所救,没有地方去的人,就来了这里,”
“梦回楼,想来,你应该也已经探听到了,确实与我有关。是我外祖母给的。”说完好像想起来什么,停住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只有我具体的身份。我不能与你详细说,但是我想你应该也心里有个大概。猜测我为什么会买下你?”
“这是因为师傅让我下山的目的,便是要寻一人。遇到了你,并不起什么坏心思,只是听到你那个话语,觉得你很特别,便想着你去楼里定然要好过去别处,少受些折磨。”
看着我笑了笑,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了,我只管喝着茶水,不理会他。
“没想到事情还没处理完。你便被下药,后来便是你所知道的吧。”
“我是被谁下的药你知道吗?”我一直想问这个事,大娘子说的含糊,处理掉的人里,不知道是谁。
他说“便是我那师傅的宿敌派人所为,是楼里的一个姑娘,”
我想了想,楼里的,那就是内奸之类的吧。我认识的那时候好像只有绿子一个人。
“那人是谁?”我想问那宿敌是谁,居然有如此本事。
“那人便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梁勇的脸上带着慎重与怒意。
“不便于我说是吗?”我抬头看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声音,可千万别是田家老爷或者什么田家老爷背后的人。什么狗血的杀母之仇,宿敌的女儿,千万不要!
“是跟你说了也无妨,但是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男人便是当今国师,天机子,”
“天机子,”我重复这句话,心里松了口气。
“师傅说二人本来是兄弟。因为又是一些特殊经历。导致他心生怨怼,对师傅多次动手,师傅这才入了寺庙,以求他能安心。没想的那人,还是不肯放过。”梁勇越说越气,忍不住啪了一下桌子,震的茶水洒了出来。
“我到底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起了心思?”我很怀疑什么原因,毕竟我好像什么都没有,钱财权势,都没有,样貌也不出色,才艺才不算多好。
“你这个人的存在。便是他要对付你的理由。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带着歉意的对着我说完这句话,他起身走到亭子外,回头看我。
“我随师父在寺中长大,虽未剃发,但所受教育也与其他师兄弟差不多。所以刚开始只是出于怜悯众生,才会救下你。谁知那人会动手杀你,这让我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是我的原因。”
细细思量着,那人害我的原因便是因为他,难道我与他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吗?还有他说他的病,可是我这个身份并不会医,能救他吗?
“你也不必害怕,我有护你的本事,只是之前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往后一定会小心护着。”他赶紧解释道,像是怕我害怕。
“那为什么要娶我呢?”护着我还说的过去,娶?这是人生大事,岂能儿戏。
“觉得你与你在一处让我开心,放松,有了牵挂。”
“那你以前呢?”我不信,他并不是模样丑的人,不可能没有别的姑娘对他清倾心。
“以前,以前并没有想过要娶亲之事。”以前只想着长大,长大了想寻找生机。并不打算娶亲,如果过不去,那岂不是害人。
“那为什么要三年呢?”既然这样,三年,又是因为什么,不是早娶回去早安心的吗?
“怎么你等不及了”他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语气里的挪揄,让人感到他这会心情不错。
“才不是,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慌忙否认,我并不想嫁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因为有一个事儿,必须要三年后才会发生,那时候我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履行承诺。”他的笑意消失,眼底闪出落寞,低下头,掩藏情绪。
“那既然如此,不定亲不就好了。”我还是不理解,那就让我离你远点,这样,就不会有人对付我了吧!
他说,“不。万一我三年之后能娶你,此时不定亲。这三年你要是被谁对勾走了心又怎么办?”
我说“定了亲,我也会被勾走啊!”
他看着我,腾的一下站起,说“可是你的……”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他不就是意思,我已经跟了他了。
“谁让我过的好?过的开心快乐。我就跟谁啊!”我真的是这样想的,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嘛!
他很生气,说的咬牙切齿的“你竟然这么想,我都没有想过要娶她人。若是要娶,只娶你一个,你竟然这么想……”
看他的怨恨的表情,仿佛我是一个渣女一样。既然还要在他手下讨生活,那就不如哄他一下。
我连忙道歉,放软了语气“我又只是说说,又没说一定。”怕他在计较,我赶紧问他“我就想知道,为何你要我待在梦回楼?”
他带着气的说“我只有这一两住处。这个地方,当时又不能和你说,便只有让你待在梦回楼里头。而且梦回楼经营多年,各种布置都妥当,更能很好的保护你。”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既然如此,待在哪里都无所谓,这个世界我并不熟悉,找到地方,我自然就会离开。
“我已经在做一些事了,等我有了实力必然会解决这个麻烦。你不必烦忧。”
我点点头,是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也有秘密吗?
“既然我都已经说了我的,那我问你一件事,你会武功,”看他的眼神,虽然是问句,但是确定我会武功。看来他一定是知道了我会的事情,于是我就点点头说“会一些,”
他说“你可是以前会?但是我并不是你以前会武事”
我说“以前跟着儿因为护院练过一些拳脚。”他似信非信,但也没有再问我什么。
我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只问他一句“梁勇,你可有想过以后,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并不想娶我,你可会杀了我?”
“怎么可能?我就算想这么做,师傅也注定不会让我做的,你放心好了。”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理由,要我留在你身边三年。我暂时答应你,但是若是你做什么危害我生命的事情,我必会逃跑。”
我先把话告诉他,免得有一天我突然消失。或者我最近准备的事被他发现,他会阻止。
“怎么会,既然确定了是要娶你。……”
“今日不知以后事,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说完我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在亭子里静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越来越黑,蚊虫逐渐多了起来,我提出要回屋了。梁勇唤来一个小厮提着灯,来照路。
我一到回屋,看着他也跟着进了屋子,便问他“你不去别的地方去睡吗?”
他说“这处院子也就这一两处睡觉的地方。你让我去哪里睡”
“我才不管哦,你想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但是不能在这里。”
他呵呵的笑“我就要在这里睡,怎么你还怕我对你那样,现在你可受着伤,我可不敢”
瞪他一眼,说什么话,“就是不想你在这里睡。”
我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他看着我,也不走,我也不敢躺下睡觉。他坐在窗边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窗外。
不一会儿丫鬟便抬着热水,让我沐浴,因为身上有伤口,不便见水。只能让丫鬟服侍着,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梁勇看我收拾好了,确定要睡了,才起身走。“你好好歇着吧,明天我再过来。”我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梁勇出了院子,脸上的笑意却沉了下来。她还是竟然都不敢睡觉。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暗自苦笑一声,当时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那样的情形谁忍得住啊?又看了看,已经快要大好的伤口。又摇头苦笑起来,伤着也好,免得再做一些事情,将她推的更远。
如此过了两日还算平静的生活,日常就是吃睡,外出散步。
偶尔与院子里的丫鬟读一些话本,听他们讲一些趣事,也算过得很是舒心。
时间一日比一日急迫,想知道翠鸾是否已经见了那人,是否已经去信到了府城?越想越坐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去府城?”中午吃过饭,我便试探问梁勇,“怎么,不是后日才开始比赛吗?你怎么这般着急了”他放下手里的木签,签子上还扎着一块甜瓜。
我装作随口一说“还有许多事情,要看看大娘子是否准备妥当,不如明日便启程去吧。”
“也好。我让他们去准备,你先坐着吧。外面热,不要乱跑。”叮嘱了我一句,说完便起身走了。
我听话的点点头,看着他离开了,紧张的心好像在平静下来。幸好他没问太多,不然真不知道如何答他。聪明狐狸一样的性子,肯定会起疑的。想想当初把他当做一个普通侍卫看,怎么会觉得他呆?还老实憨厚,屁哟。自己真的是看人不准,一次又一次。
夜色降临,点灯,吃过晚饭,来了年长的医女,带着医药箱,又替我检查了一下伤口。“快要好了,再过几天便能取了纱布了。”我听了立刻就开心了,这样我便能出发去府城了。
“既然这样,那明日便启程吧。今日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梁勇听了也开心,受伤已经四五日了,再不好他都要担心这个大夫的医术不好了。
这几日住在这里,吃用什么都是俱全的,也没想着要收拾什么东西。但是又不好意思去问他们要收拾什么。没有说是什么,给他们收拾吧。
人一旦有什么目的,如果不快快到达,你会觉得十分难受,我便是如此的人。
既然说了今日收拾东西,明天出发,便盼着他们早早把东西收好好,确定明天能正常出发。
但是偏偏与我所想相反。丫头竟然对我说东西太多,恐怕要收拾上几个时辰了,我都惊呆了,我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带呀,你告诉我要收拾几个小时。那姑娘也不理我,里里外外的忙活着。我又开始无聊。人一旦没有了事情做,就会觉得特别的烦躁。没得办法。我只好自己动手再看起了话本。
终于把难熬的时间全部熬了过去。第二天睁开眼,吃过早饭,便想着会立马出发。谁知他们还在里里外外的搬,不停在搬东西,我都着急的很。终于在太阳热起来之前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原本来的时候只有一辆马车。今天走的时候却足足跟了三辆马车。
我上了第二辆。第一辆马车里面全是一些盒子什么的。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看样子是首饰什么的,但是知道,毕竟是什么金贵之物,不然也不会随身带着。第二辆车上靠着马车壁放着几个叠在一起的枕头。看着就很舒服。在靠近马车门的地方居然还有一盆冰。中间的茶几上也放着一些点心和瓜果。这简直就是现在的房车呀!
不过一会儿,马车便走动了起来。看来是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了我了。
“想吃什么?不用拘束,我马车上就你我二人。”梁勇扎起一个葡萄,让我吃,就是你在我才拘束呢,要是就我一个人,我肯定不拘束。吃了葡萄,又扎起一块香瓜,他就拿着那香瓜在我嘴唇面前晃来晃去,我张口把那个香瓜吃了。他是投喂上了瘾。看到我吃的了瓜,别又拿签子扎了一个葡萄。我心烦的不得了,“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
马车摇呀晃呀的,走了好久好久,期间我睡了一觉,再次醒来,马上还在走,再一次睡着,醒来还在走。“这也不止半日了吧!”,我低声吐槽,梁勇便笑了起来,“你说的半日路程便是骑马的半日路程,马车至少也要到下午去了。”我都惊呆了,这早起很早就出发,还要到下午去,岂不是要走快一天。
又过了许久,才在一处亭子停下。小厮侍卫忙着给马喂水喂料,丫头们便摆上一些瓜果点心在亭子里。另外寻了地方烧了些热水。又煮了一些快速的饭食端了上来。我们略略吃过之后又继续坐马车前行,许是睡得多了,一点也不想睡,我看外面的风景,梁勇见我无所事事。又继续投喂,我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他便独自吃。
窗外的风吹着微微的热意,马车上的冰盆又吹了凉意。一冷一热,让人感觉既难受又舒服。
待到马车走进林子,突然变得光线暗,又觉得阴冷,树叶茂密,遮天不见日光,地上小草低矮翠绿。几道马车印更是显得特别的怪异。这时候让人无端的紧张,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刺杀抢劫。我不自觉的向梁勇靠近,希望能获得一些安全感。他笑着看向我说“不必害怕,这个地方很安全。”我看了他才不相信,往往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果然,不过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住,前进的惯性让我向梁勇的胸口撞去,他赶紧伸手护住了我。另一只手便抵在身后的马车壁上,防止我撞到头。“怎么了?”梁勇大声问,“主子,前面有人拦路。”梁勇想了,想去看看,拍拍我的手让我坐好,他下车去看情况。
刚出了马车,看到外面站了四五个人。有两个人,已经箭在弦上,还有两人。虽然剑未出鞘,但是也是一副攻击的架势。梁勇低骂一声,“该死的又来了。”那人喊话过来,“你可以走,她必须留下。”梁勇看都不看他说“不可能。要走便一起走。”那人说“我知道奈何不了你,但是今日即使是死,也必须要把她留下。”看来是打算同归于尽。
“有本事你便来。”就站在马车前与那些人对峙。那几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意思是要拼命了。
我可真是芭比q啊,只要出门必须刺杀,奶奶个腿儿,又冲着我来。我的命就那么值钱吗?不如告诉我多少万零。我拿了钱自己走,我心里一阵儿吐槽。却突然被晃动的马车摔的头晕目眩,好在很多垫子,我抱了两个。能够阻挡一些撞击,梁勇从车门处出现,把我揽下马车。我刚站稳,看到马身上几处已经中了箭。那马吃痛快要按不住,那小厮看我已经下了马车,立马松了马,那马迅速向前跑去,撞树枝噼里啪啦的响,倒下的一些枯死树木,浮起一阵阵的灰尘。我看着前方打斗的几人,提着的心更加的紧绷。这次虽然人数很少,但是从侍卫招架不住,频频后退趋势来看,这几人更加难缠。我看向梁勇。他对我说“不必怕。这些人不成问题,但是我先护着你,你可不要乱跑。站在我身后边。”说完便对着最后站着的两个小厮点头,那两个小厮为也上去帮忙,如此一来。我身边便只有梁勇。看着跑掉的马车,还有剩下的丫头都害怕的躲藏在最后一辆马车上。最前方的马车早也已经冲进了树林。原本好好的队伍,如今已经七零八落。不管那些人为什么而来,如此凶残,就是很可恨。可惜我现在受伤,也打不过他们,只能依靠梁勇,希望梁勇给力些。梁勇果然不惧怕那些人,看小厮抵挡不住。便引着我向前去,出手,便击退了一人。这次他不再着急进攻,反而更多的精力用来护着我。四名小厮纠缠其中两人,梁勇和侍卫便对付另外一人。招过后那人后退,似相信会遇到如此强敌。以为梁勇,武功高一些,,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高,十几招让他伤了两次。
梁勇越发的用力,其他几人见状不妙,只得加快速度,希望能把那两人尽早解决,这样也好免得他们相互合作。他保护我,我也不能拖他后腿,但凡梁勇需要让我后退,我便听话后退。他转身我便跟着向他身边跑,这样一来也能少些让别人得手的机会。倒是比上次那样匆忙应战多了些经验。
对打的双方别红了眼,各自想要取了对方性命。生命也不过如此。一个人可以是为了什么东西放弃自己的生命,另一个人也可以为了这样东西,拼命的守护自己要守护的。人都会死,但如何死,死于何时。都是一个奇妙的事。很多人嘴上说着不惧怕死,但是当他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抵不过生命的成长,他还是会惧怕,当你发现第一次白发,当你发现第一道皱纹,当你发现第一次自己老的时候,自己无力承担时间流失的速度的时候,你还是会怕会慌,会想要拼命挽留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个人最高年龄可以达到120岁,甚至130岁。但是他的年龄,留给他的只是更多的事情是别离。先是同年龄熟悉的人,然后便是比他小的人,再后来甚至是他的子子孙孙。留给他的只有失去,离别和无尽的孤苦。直到他最后也离去。彻底被人遗忘。不论我们是为什么人,什么事而活着,在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应该活的好好的。我突然也开始惧怕死亡。虽然我不怕在这个世界死亡,但是我是只是想回到我那个世界。并不代表着我不害怕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同样的死亡,我想活着。这四个字无比清晰的印在了我的身上。想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自己,想到哭泣伤心的父母。还有担心不已的朋友。再看向挡在身前的梁勇,他们就像站在天平的两端。我一时踌躇,不知该做如何选择。我想活着,该如何活着,该在哪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