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今日是初二了，地里一切安置好了，安排了李存粮带着人看地，我们其他人在院子里开始烤月饼，准备多烤一些，试着摆个摊子，看看能不能挣些伙食费。

　　“先取一斤白砂糖，试试，万一做不好呢。”指挥着玉书称了白砂糖，放入锅里，厨娘看着火，最小的火，慢慢的熬。

　　我拿了一个沙棘果，找不到柠檬，这个也够酸的，应该可以吧。切片放入一块纱布里，让玉书用力挤压布包，果汁顺着布包的底部滴入准备好的碗里，连续用了三个，才挤出了一个碗底，看来是不够的。

　　“再拿两个”，交代玉书继续挤汁水，我拿起厨娘做馒头的碱面，取了水，按照碱面与水1：3的比例，试着调一碗碱水。

　　“玉书，看看锅里，糖浆冒小泡在倒进入去”生怕玉书倒的早了，看她端着碗过去，我赶快喊住了，力气大，就是脑子没那么灵活，要多看顾一些。

　　玉书摆摆手，把碗放在锅边，拿起木铲，慢慢的搅着糖浆，头也不抬了。看她那认真样，我也不再盯着了。

　　等碱水由浑浊变清晰，透明，我终于放心了，看来这个比例是对的，还好中学的时候，学的认真。初二国庆节与中秋节一起放假，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与家人做一次月饼，那是我难得的一次喜欢的家庭作业。过去那么久，我还能记得碱水与糖浆，记性真不赖。

　　拿布盖好碱水，擦擦手，去看糖浆，已经起微黄色小泡了，再等一下就能浇酸水了，也不知道这么多，会不会太酸了。

　　看着玉书慢慢的把酸水倒了进去，厨娘又减了一根柴，只留几个已经烧的通红的柴火头在灶膛里，慢慢的燃着。

　　这里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了，喊了厨娘，让她跟我一起去院子里看搭的烤箱。太难得不会，就搭一个三层的，最下面放柴，左右各四块青砖宽的一个底座，拿黄泥与干草混合的湿泥垒起来，垒到膝盖高，放入铁架子，方便把柴放上面。再继续垒两砖高，上面架上从铁匠那里定做的一个木盒形状的铁箱，为了方便，还多做了一个抽屉式的把手，这样就可以很方便的拿出来里面烤的食物。

　　拥伯看了一圈，建议再垒四砖，用砖把两边挡住，不跑温。

　　我想想也对，又让梁勇他们在烤箱左右垒了四砖，高度刚好超过烤箱，上面先放一层铁板，又在铁板上摆一层砖，全部拿湿泥糊了，这样才算是完工了。

　　只是准备放月饼的铁板也用掉了，只能再去定制了，这东西少不了。

　　“马大顺，你再去铁匠铺，订这个，订三个。”我指了指放月饼的抽屉，这个应该可以两用，放烤箱里烤月饼，拿出来晾月饼。”

　　“岑娘子，我们先去准备馅料”看着烤箱慢慢完工，我赶紧把馅料准备一下，就做最简单的五仁和红豆沙的。其他的慢慢再摸索着做。

　　厨娘跑到角落里，搬出来一个盖了布巾的木盆，里面就是昨天泡上的红豆了，今天的主要馅料就是红豆馅，五仁做咸的，比较麻烦，先少做一些。

　　扯掉布巾，拿了一个，捏了一下，已经泡的发软了，可以煮了。

　　洗干净的大锅里，倒入一整盆红豆，加入没过红豆的水，水面超过红豆半个指尖，开始大火煮，这要煮一锅粥应该要半个时辰，趁这个空，让玉书看火，我与厨娘，去可夏那里拿五仁的馅料。

　　五仁我都凑不齐，便就地取材，放了手里有的食材，特地买的两个桔子，剥皮，拿盐洗干净了，泡碱水里一夜，拿出来洗个七八遍，一定要洗干净。又拿了菠菜汁与甜菜根汁泡了一碗，看着变了色，才用白砂糖渍了，这会正在罐子里睡觉。等下拿出来看看，应该可以用。

　　瓜子仁是可夏现剥的，剥了一个上午，才两碗，核桃与野葡萄倒是方便，直接切碎就好。最麻烦的是花生与南瓜子，去皮麻烦，切也不好切。直接把花生剥出来，在锅里炒熟，再去皮，放在蒜臼里砸碎，快了不少，就是大小不太均匀，要么太大，要么太碎，先将就着用吧。

　　“云香，你的杏仁剥完了，把芝麻用水浮一下，”看着结束了任务的云香，一大盆杏仁，这个也要炒干，再去蒜臼里砸碎，才能使用。

　　厨娘两手端满了，我只得去找柳凉了，她那里剥的是南瓜子。看着满满两碗，都冒尖了，肯定赶的急，没歇着。“你这个南瓜子，不用太多，慢慢剥就好”对着柳凉轻声招呼一句，端着两只碗，回了厨房。

　　把所有的材料先让厨娘炒熟，再砸碎，我去看看青红丝。走到橱柜里取出一只小陶罐，慢慢的打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看来差不多了。果然，这一罐青色的已经成了，根根分明，就是出了不少汁水，还是要倒掉，再拿糖渍上，晚上再来拿。

　　红丝要比青丝好一些，几乎没水，这会反正也用不上，那就一起渍了晚上做的时候再拿。

　　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就等着红豆熟了调馅了，这我只能技术指导，厨娘实施。毕竟我只会一个配方，那个少量，适量，我还是掌握不好。

　　待着没事做了，抓了把瓜子，去院子里剥，顺便看看烤箱最后的收尾情况。月饼能不能烤好，就看这烤箱了，必须得重视，对了，可以先烤一炉饼试试啊。

　　“岑娘子，你把做馒头的面，做几个饼子，一会热炉子的时候，烤一下试试”对着厨房的厨娘喊了一声，继续往烤炉那里走，不知不觉，剥好的瓜子仁，就扔进了嘴巴里，直到双手空空，才发现，一把瓜子，一个瓜子仁没剩下，再回去吧，有点远，不回去吧，这瓜子仁一个没剥，一点忙都没帮上。

　　纠结一会，看着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拥伯他们，还是先去看看我的烤箱吧！瓜子仁随时都能剥。

　　远看烤箱很奇怪，近看更奇怪，可能是泥还湿着，黑黄黑黄的一片，趁着黑铁，更难看了，好想念空气炸锅啊，可可爱爱的，还好用。

　　一群人正忙着把不用的青砖搬走，剩余的泥还在原地，看他们身上手上都是泥，忽然想起来，这泥会不会烧崩裂。一壶是不是还要补？

　　“拥伯，这泥干了，会不会烧裂？”我快步走向旁边等着试烤箱的拥伯。拥伯收回放在烤箱上的目光，转头看向我这边，见我已经走至跟前，赶快向前一步，就要行礼，我摆摆手，让一个老人家给我行礼，我接受不了。就怪梁勇，看了旁边林家阿牛娶媳妇，受了刺激，回来就闹着要定婚期，本以为只是说说，过上两日就好了。谁知道，三日前，非请人看了日期，合用两人八字，测了三个日子，一个是今年冬月二十二，太早，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一个是明年三月二十六，正是农忙，正是翻地堆肥的时候，这几日决定了一季的收成，堆了肥，就要准备开种，个个都要费心费力，哪里有空去置办成婚的那许多东西。，我不同意！

　　最后一个便是明年的腊月初八，这是最远的一个了，再往后推，梁勇就不高兴了，受不住他闹，只能先定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一年多的时间，还很遥远呢，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自从定了婚期，他就嘚瑟起来了，首先是院子里的人都改了称呼，比如拥伯，云香这些奴籍，便叫称我为主母，我不同意，他们也自己喊自己的，好像囧的人只有我一个。比如可夏柳凉，这些就称我田娘子，动不动就说你要成亲了，这不行，那不好，平白多了许多规矩，一番变动，让我特别不适应。

　　心里憋闷着也没人理解，我真的不想被别人特殊对待，尤其是见我就行礼的拥伯，我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若不是有事，远远的看到都要躲过去。

　　“主母，老奴觉得，裂开也无妨，温度太高，容易把月饼烤糊。”拥伯恭敬守礼，让我颇不自在，问了几句，就赶紧走开了，躲去了厨房。

　　边走边嘀咕，骂梁勇，这个冲动的家伙，已经告诉了梁志，还不知道，梁志会如何对我，想起那天带着杀意的目光，忍不住颤抖一下，他可是杀人如切菜的，若要真杀我，我肯定活不了。梁勇又说，一切有他，反正也是订婚期，又不是真的成亲，梁志说不定会看在梁勇的面子上，让我再活一段时间。

　　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岑娘子取了面粉与油来做月饼皮。先用十斤面粉，七斤半的糖浆，二斤半的花生油，再放二两半的碱水，让岑娘子动手和面，太多了不好和，一次十斤，能做不少月饼了。

　　趁岑娘子和面，我去看看锅里的小红豆。掀开锅盖，一股白烟冒出，热气差点扑到脸上，拿手扇开白烟，锅里的红小豆正在随着水泡上下翻滚，看不清楚，只能把锅盖放在一边，拿了勺子，捞出一些看看。

　　煮熟的红小豆颜色变暗了一些，在白瓷碗里呈现出紫红色，用手轻轻一捏，就变成了暗红豆泥，这个就是煮的差不多了，可以用了。让玉书熄了火，在锅里再闷一会，会更绵软。

　　红豆沙最主要的步骤是压制成泥，小火慢炒，大锅炒的怕火力不均匀，换了炉子上的小锅，一会分成几份来炒。

　　走到糖罐子里取一些冰糖与白砂糖，再准备一碗清油，想了想，又拿一点红糖。把东西都放在案子上，腾出一个空盆，准备盛放红小豆。

　　玉书看着锅里不冒白气了，便起身拿笊篱把红小豆从锅里捞出来，控了水，放入准备好的木盆里，晾一会，就能压制了。

　　我看了岑娘子和面的动作，真是老师傅才有的劲道，每一次揉搓，面团就换了一个形状，慢慢就变得淡黄色，不均匀的地方越来越少，整个面团油亮，光滑，色泽一致，岑娘子才停了手，放在盆里，拿布巾盖好，等着一会再搓成长条，拽成大小一样的剂子，就可以用了。

　　三个人在各自的地方收拾妥当，走到外面的大石臼集合。玉书把半盆红小豆倒入石臼，岑娘子晃动臼杆，慢慢碾压煮熟的红豆。看着红小豆破裂了外皮，露出微白的内里，捏了一颗，放入嘴里，绵软，沙感，熟的非常好。

　　花费了一刻钟，才把红小豆全部压制好，又盛到木盆里，取了小锅放炉子上慢慢炒着，这个细活就是岑娘子的了。

　　我把把第一锅炒好的红豆沙分成两分，一分加红糖，一分加冰糖与砂糖，又拿了仅有的一旦点野蜂蜜，搅拌均匀，趁着炒制的热气融化糖，不停的搅拌，直到看不到糖块才停下。这样出来的红豆沙，口感更甜，就是太费人，要是大量制作，就在炒制的时候把糖加进去，一起炒了。

　　一木盆的红豆，最后得了十小锅的红豆沙，还算可以。现在就让岑娘子赶制面皮，我先把调好的红豆馅盖好放起来，今日用不了很多馅料，就能做出来足够吃的月饼了。

　　正忙着红豆馅，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模子，“玉书，去吧晾好的模子拿来。”模子是找木匠师父新制的，老式的花样都用旧了，想了几个花样，让师父重新雕了，拿盐水泡了，又用清水洗净，晒了一日，应该可以用了。

　　岑娘子那边已经擀出来三个皮子了，我净了手，赶去帮忙，虽然不熟练，怎么包月饼，主要的步骤我还是知道的。拿起月饼皮，放在左手掌心里，把团成团子的豆沙馅放在面皮中央，慢慢收拢最外圈的面皮，将豆沙馅包，捏紧口，确保不会漏出来馅料，翻个面，把月饼压扁一点，放入模具中，轻拍几下，一个花样完好的月饼，就乖乖的躺在案子上了。哎呦喂太简单了，一点都没有挑战性！高手寂寞啊，

　　岑娘子看了我做的月饼，夸奖的话，一直不停，我非常受用，拍月饼的速度更快了，把所有花样上模子都用了一遍，案子上一溜烟的有了十一个月饼了，让岑娘子又擀了五个面皮，凑够十六个，图个吉利。

　　做好了十六个月饼，就没心思再做了，一心想着外面烤箱，也不知道那锅饼子烤的怎么样。丢了模具，端着一盘子月饼就到了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烤箱那里烟雾缭绕的，不太像正常烧柴的样子，该不是烤箱没做好，塌了，砸灭了柴吧？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烤箱的方向大步走去。

　　“火大了”

　　“裂了”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