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嫱侧身仰头看向堪世子,“我当时没有告诉你,也没告诉别人,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别人”,范围广,除了当时在西山马场的那些人,还包括齐王爷等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后果,没理由拉上你跟我一起受罚。你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你放心好了,你不会被我连累的。”
堪世子生气钟云嫱一声不吭走了,现在又觉得她在做决定的时候还能想到他,心里的火气消下去一大半。
他心里高兴,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继续说钟云嫱的不是,“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我统领西山所有事物,你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我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呢?小勺子跟我讲了你偷偷溜走了,我不敢耽误片刻,立即来王府告诉王叔。要不是王叔想出好办法救你,你以为凭你一身男装可以出现在王府?”
“问题的关键是,王爷想办法救我了。既然你说的不是事实,你不能借此批判我。”
堪世子火气又上来了,她还有理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问你,我的假设是不是有可能成为现实?如果我没有连夜来找王叔,你这次一定会像你离家出走那样,搞得满城风雨。你知不知道,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一个大男人,淋雨怎么了?衣服湿透了怎么了?还能伤到你卧床不起?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堪世子手插在腰间,质问钟云嫱,“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总是反驳我,是不是想跟我吵架?”
齐王爷看着钟云嫱和戡世子吵架,心思飘远了。她比她爹痛快。她如果是个男孩子,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比她爹强百倍。
两人吵架,齐王爷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既然王叔不阻拦,很好,戡世子心里压了好多火,兰芳吵个不停,他决定奉陪到底。
“兰芳,王叔让我照顾你,我总不能对你不闻不问吧。”
戡世子跟临都城内众多有身份的公子哥都活得很自私,心里只想着自己,善于狡辩,说话向来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鲜少顾及别人的利益。
“在西山马场你可以管我,但是现在在齐王府,你无权管我。”
戡世子整张脸憋得通红,“你的意思是我管你,还要分地方?”
“当然分。在这里,齐王爷是你我的长辈,他没说话,哪有你先说话的道理?”
“好,兰芳,你,你,算我瞎操心,算我多管闲事。”
堪世子看向齐王爷,希望齐王爷帮他说句话,让钟云嫱不再如此猖狂,能记得他的好。
齐王爷看着堪世子在钟云嫱面前吃瘪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他假装没看出来堪世子的心思,低头揉搓书页角。
堪世子心里埋怨齐王爷不为自己说话,钟云嫱紧张齐王爷什么时候问话。两人都期望齐王爷说话,可齐王爷偏偏无视他俩。
被两双眼睛盯得太久了的齐王爷,心情很好。
他俩在刚才吵架的样子,像极了家里养的两条小狗,互相吼叫,不会上口撕咬。
两人吵架,在矩步方行的王府,少见如此热闹。
“结束了?不吵了?”
两人低头,等待着齐王爷训话。
他俩准备好的迎接暴风雨,哪知齐王爷并没有继续批评他们。
“兰芳,你刚才说什么?”
钟云嫱刚才说了好多话,不知道齐王爷指的是哪句话。戡世子说的没错,无论怎么狡辩,私自离开西山马场就是她的错。她在戡世子面前可以拒不认错,但是在齐王爷这里,不能反驳齐王爷,一定要开口认错不招人烦,“对不起,我错了。”
在他得知钟云嫱出走时,生气归生气,从未想过要她她知错认错。不过,她的胆子太大了,还是要让她知道,做事要有分寸。
“错在哪里?”
“我不应该擅自做主,扰乱陈将军的搜寻计划;我不应该私自离开西山马场,让您担心,给您添麻烦了。”
钟云嫱只想找哥哥,其实事情本身并没有错,错在这件事涉及到齐王爷和戡世子等人,钟云嫱的行动会连累到他们。也就是说,她只为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而道歉。
“没了?”戡世子震惊,认为她反思不到位,“你只做错了两点?”
“我向你道歉,为我们时隔十多年后再次见面而道歉。”钟云嫱说的是真心话,遇到戡世子以来,她的麻烦事更多了。从前,她遇到了麻烦事还可以跟别人讲,跟戡世子之间的那些麻烦事,这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
她不是那种擅长把烂事藏在心底里的人,非常害怕哪天一不留神就把事情说出来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她时常不得安宁。
“见面也就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把你当成陌生人不就好了吗?如果你我是陌生人,哪还有那么多破事!”她希望戡世子适可而止,不要揪住她悄悄离开西山马场这件事不放。
戡世子见她眼中的愤怒,开始有些紧张了。齐王爷知道他对钟云嫱有逾矩行为,但是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他害怕钟云嫱把话说出来了,会再次惹怒齐王爷。
齐王爷的眼神转移到他身上,他与齐王爷眼神对视瞬间,立即低头,跪在地上,“王叔,戡儿知错了。”
钟云嫱并不清楚齐王爷已经知道了两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清楚戡世子为什么突然下跪。戡世子跪下了,她也赶紧跪下来,“舅舅,兰芳知错了。”
齐王爷现在并不担心钟云嫱,而是担心戡世子。他这个样子,如何在皇室里生存下去?
“戡儿,向兰芳道歉。”
戡世子不得不道歉,“兰芳,对不起,以后我不再鲁莽行事。”在场三人,只有钟云嫱没有听到这话的意思。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希望戡世子在齐王爷面前难做人,“是我行事鲁莽,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一声。”
这两人互相道歉,各自为各自做的事情而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