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嫱没有听哥哥的话,尽快回家,就是因为她知道姨娘不会把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不会轻易放过她。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她把文博当众说有人陷害哥哥的事情说给姨娘听了。
文博是姨娘的宝贝儿子,姨娘对她很宽容,即便心里认为是捅破天的大事,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不值一提。
“当时顺王爷和戡世子,还有一些皇室的公子都在场。我见到顺王爷脸色变了,怕他追究文博的责任,便让人把文博带走了。”
文博认为事实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就是你想把我赶走。”
钟云嫱见姨娘还不约束文博,那就怪她不客气了,“文博,我为什么要赶你走?你说有人要陷害大哥,你有证据吗?我让你拿出证据,你拿不出来。”
“你走后,我向顺王爷求情。他并没有明确说原谅你空口无凭诬陷他们。当然了,你可以认为我小题大做,反正他们将来让你拿证据,又不是让我拿证据。”
赵城言觉得威力还不够,“钟夫人,好些人知道我跟启玉的关系好,私下已经跟我讲了,说大家忙着找钟鸣珂,您家的二公子不去找自己的亲哥哥,却忙着诬陷他们。今天来的人,平时里哪有受过这种气。有人为了以防你们家将来把找不到钟公子的事情也扣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背锅,陷他们于不仁不义之地,他们准备提前向圣上说明。”
还是赵城言会说话,知道如何拿捏姨娘。果不其然,姨娘的脸色变了,呵斥文博乱说话。文博生气,但是也无话可说,他的确拿不出证据,他的确无法承受事情闹到圣上面前去。
还真是宝贝自己的儿子,只是呵斥几声,放在别人家,父母得知自己的孩子乱说话,惹得一些权贵不高兴,恐怕早就拳打脚踢了。
“钟夫人,目前还不知道何时找到启玉,这期间最好别再节外生枝,再得罪他人,恐怕钟大人在朝堂上的日子更不好过。”
赵城言用一个“更”字,希望钟夫人别觉得自己的丈夫在朝为官,一家老小就可以作威作福。在自家府上,只手遮天,到了外面,还是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
“姨娘,我从来没有过问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情。身为御史中丞,自当是尽心竭力纠弹百官,不知道”,姨娘在乎父亲的官职,在乎父亲手中的权力,“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今天遇到一个人,我不认识,他告诉我小心行事,我问他是谁,他说他只是帮人转达。”
这个人是钟云嫱编造的。下午,在山林里,当时吴其远在,她没有说出,她怀疑是因为父亲在朝中得罪一些人,有人趁机打击报复。
“长什么样子?”
钟云嫱继续编造,“他是突然出现的,站在我身后,不让我回头看。应该是会些功夫的人,跑得很快,等我回头的时候,我只看到他的背影,身高跟我哥差不多。”
“你当时怎么没有说出来呢?”
你仰仗的丈夫,你宠溺的儿子,都惹上麻烦了,你终于知道着急了。
“那个人跑得很快,就在看台那边的拐角处,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别人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呢?再说了,我不知道他让我小心行事是什么意思,我担心我说出来,万一真的跟父亲有关,岂不是把父亲往火坑里推吗?”
姨娘看了看赵城言,又问钟云嫱,“这事儿你还跟谁讲了?”
“我想跟戡世子讲,你和父亲来了,我觉得还是先跟你们讲比较好。”
原来,把人搅得心神不宁是如此痛快,钟云嫱心情非常好。对,这就是她想看到的姨娘,想看到姨娘想发疯但是又不敢发疯。
“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跟戡世子讲了,我跟你父亲讲就行了。”
“可以吗?那人神出鬼没,我担心他还会出现,万一被别人撞见了怎么办?”
姨娘想了想,“你以后就呆在帐篷里,不要再出来了。”
完了,钟云嫱没想到把自己逼到绝境,这不行,我不能一直呆在帐篷里,我要走出来,我要见更多人。
“我不出来,他找不到我。这里不是还有别人吗?您总不能拦着让所有人都呆在帐篷里吧。”
钟云嫱担心再聊下去,姨娘会发现破绽,于是提出,“姨娘,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您去跟父亲说,让他想想是否得罪了什么人?让他小心防范。”
“玲珑,你赶紧搀着姨娘回去吧。我在这里等消息。”
嚣张惯了的姨娘,现在就像被掰掉牙齿的老虎,无法发威。她的三个孩子,也没有了先前的蛮横,跟着母亲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帐篷。
“真的有那个人?”
“没有。我编的。”钟云嫱没打算当正人君子,她现在就是不想让姨娘好过,“我问吴其远我父亲在朝堂上的情况,他回答地很敷衍。其实,我知道这些年父亲没少得罪人。不是所有人都像庄大人胸襟宽广,不计前嫌,还允许自己的儿子跟我和哥哥往来。”
此事,赵城言听父亲讲起过。
当年,钟云嫱的父亲钟介城奉命追查贪污黄河决堤赈灾款项的案子时,查到有个贪官跟庄子束的父亲庄永泰有往来。那时,官场上正在流传圣上准备提拔庄永泰任职户部尚书。
钟介城在还没有查明来龙去脉的情况之下,向圣上禀明庄永泰涉嫌贪污。当时朝堂上暗潮涌动,有人争权夺利,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有人试图利用钟介城之手,打倒庄永泰。
户部尚书空缺了长达半年之久。钟介城始终拿不出庄永泰联手贪官贪污赈灾款项的证据,在整个案件还没查明的情况下,圣上力排众议,提拔庄永泰担任户部尚书。
圣上又另外安排了其他官员与钟介城一道查明赈灾款项。卷宗里明确了庄永泰与贪官从前有过往来,但是没有金钱往来,更是没有涉及到赈灾款项。
“我父亲砸人饭碗,毁人前途,好在是庄大人,换成别人,我们全家都不得安生。”
提起家里的人,钟云嫱就生气。大人办事不靠谱,小辈都是少不更事,一家人,脑子好像都有问题。别人家是全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们家却总是鸡飞狗跳。
“编故事骗她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