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钟云嫱跟在戡世子身后,继续跟他道歉。
“不是你真的生气了?不打算原谅我?”
戡世子生气她什么话都往外说。他一个堂堂世子,怎么能去忆章台那种地方呢?齐王爷追究此事,他肯定会被责罚的,估计又会着急让他赶紧娶妻生子,早日把生活安顿下来。
“我也是为你好。你说临都城内哪家公子哥不去忆章台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哥一样呀?”
的确,没有哪个公子哥跟我哥一样。
“我就是知道你们没有我哥自由,随意出入忆章台,所以我才说出来呀,让齐王爷知道你想去忆章台。”
“我你气死我算了。”戡世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我带你去,被齐王爷抓到了,估计也不会惩罚你,顶多说你两句。”
“你一个姑娘,嘴里总是说风月场所,你觉得合适吗?”
“只许你们男人去,不允许我们说?”
钟云嫱很困惑,男人们为什么活得如此拧巴?
“你想想你们男人去忆章台,不就是去看姑娘的吗?你们男人都能消遣,我也是姑娘,我怎么就不能说呢?难不成还是去看男人?”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你跟她们能一样吗?你怎么能拿自己跟她们相比呢?”
这话说得太荒谬了。
“我不过是比她们会投胎而已,我的父亲是御史中丞,庇佑我没有沦落风尘。”
还是何少白说的那句话很真实,就她这长相,会被忆章台拒之门外。风月场所,被世人贬低,但它本身也是有门槛的。
戡世子见她情绪变得低沉了,不再跟她据理力争。
“兰芳,我不是生气你说我去忆章台。我希望你能明白,身为姑娘,恪守自持,不要什么话都说出口,在男人面前做到进退有礼,再怎么荒唐的男人见到你的时候也会约束自己。”
钟云嫱当然不知道男人整天心思有多荒唐。
“没有外人在场,我才说的。难道你让我防着所有男人?”
“齐王爷是长辈,你不能说这种无礼的话。”
戡世子懊恼,到今日才发现吴其远的心思。刚才在府门口的时候,吴其远的眼睛时不时盯着钟云嫱看,眼神里透着的情绪,已经超越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正常的平视。
“我跟你讲,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你要时刻对男人有防备之心。”
钟云嫱觉得很可笑。
“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冒犯我的人。你让我防着男人,你怎么不好好管管你自己呢?疯狗乱咬人,难道所有人都不配活着吗?不是应该把疯狗打死吗?”
戡世子让钟云嫱看透了一个男人的虚伪。
男人向来是只管自己,不顾别人死活。非常无耻!
“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已经原谅你了。我之所以没说,不希望齐王爷难做人。”
不知道为什么,钟云嫱突然就觉得这王府也变得跟家里一样,让人无法呼吸。
她沿着院子的亭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路过的丫鬟和小厮看到了,也没人敢上前说话。钟云嫱在府上的地位比戡世子还高,他们这些人不敢随便招惹。
“兰芳。”
戡世子走上前去,劝说她不要再绕下去。
“他们肯定怀疑出事了。”
“你是他们吗?你跟他们交流过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钟云嫱讨厌他宽于待己,严于律人的做派。
“你今天是要跟我吵架是吗?”
“没有。”
他这二十多年里,见过很多女人,别的女人都能轻松拿下,就钟云嫱,总让他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我不否认你有时候说的话有道理,但是有道理跟正确是两码事儿。”
钟云嫱不想跟他继续废话,离开亭子,去告诉大家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入座时,她坐在了赵城言母亲与赵和靖中间。
与赵和靖坐在一起,心情非常不好。
从别的女人那里骗来的手镯,送给另外一个人女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母子二人,行为都很怪异。把我的脸弄成这个样子,赵和靖也真够可以的,今日见面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不仅如此,齐王爷还告诉赵和靖,“云初,明日你进宫,请安之后,不必再留在宫里,去太医院招呼太医,跟你一起去府上,给你母亲把脉。”
钟云嫱心里不痛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脸是被赵和靖的母亲安宁郡主抓伤的,却没有人谴责她。
谴责能怎么样?安宁郡主是长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总不能让她挨板子吧?
算了,不必在没结果的事情上耿耿于怀。
赵夫人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她碗里,“谢谢。”
“谢谢?”
钟云嫱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时候你喊我舅娘,现在长大了,你不喊了呀?咱们生分了不是?”
生分,的确是。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不想攀亲戚,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钟云嫱看向齐王爷,求他帮忙说句话。
“这丫头就是这样,有时候在我面前也不拘小节,都是自家人,我也没管她,随她的意思来。”
齐王爷这话倒是显得赵夫人对待钟云嫱太苛刻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我当然愿意喊您一声舅娘了,我也喜欢您呀。赵城言跟我讲您在家里等我,我简直受宠若惊。您放心好了,只要您不嫌我太吵太闹腾,以后我还会去你们家。”
赵城言的父母愿意帮助她,她当着齐王爷的面,说这番话,为将来频繁走出齐王府提供便利。
“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是要彼此走动走动,不走动,关系就断了。”
钟云嫱听不懂齐王爷这句话的意思,倒也没必要深究,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太深了,走动不走动,都是心结还未解开。
“兰芳,你之前不是说你要见见朱呈辉吗?今日见到了,我见你从未跟他讲过话。”
今日朱呈辉来了?
这都多少天前的事情了,她都忘了。
齐王爷说起,桌子上的人有意无意地看向她。
只有她不知道,齐王爷这句话在众人心目中的重量。
她看向她斜对面的男子,众人口中的“景厚”,就是朱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