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察觉到了许知淮的不安,朱宿星转眸于她,眼含关切。
许知淮有所察觉,极力镇定,语气绵绵。
“殿下有要事详谈,不如我先……”
朱宿星不等她说完:“不碍事的。”
卫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殿下,外头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殿下捡了个仙女回来。”
朱宿星蹙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凑热闹了?”
卫漓勾唇:“臣看人一向很准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知淮已经猜不透卫漓打得什么主意了。
卫漓幽幽看向许知淮,故意道:“美人虽好,还请殿下小心行事。”
此言一出,气氛冷凝。
许知淮心跳如鼓擂,朱宿星缓缓收起笑容,那张温和俊朗的脸上出现一丝淡淡的不悦。
卫漓肆无忌惮:“臣乃是忠心直言。”
朱宿星知他喜欢吓唬人的毛病:“平日里都不怎么进宫的人,怎么突然清闲了,速去忙你的事吧。”
“殿下不赏臣一杯茶喝?”
卫漓挑眉,盯着许知淮,看她坐在那里,俨然僵成了一尊木头美人。
朱宿星随即下了逐客令:“你去哪里饮茶饮不得?不如去千华宫讨茶吃吧。”
乍听“千华宫”这三个字,卫漓眉眼间的戾气顷刻瓦解,连眼神和语调都变了。
他顿了顿,忽而问道:“长公主殿下,近来如何?”
“有心就过去看看,少在这里惹人嫌。”
卫漓立马起身:“是,殿下,臣现在就过去给长公主请安。”
许知淮疑惑抬头,见他眸底暗色涌动,分明藏着些许心事。
奇怪,畜生也会有心事么?
许知淮望着卫漓离去的背影,还未缓过神来,就听朱宿星亲切道:“青衣侯素来狠辣,你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送你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凤眸清澈,一片坦然。
许知淮浅浅一笑,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回到春和殿,朱宿星有些依依不舍:“我明日再来看你。”
“殿下慢走。”
许知淮安静温顺,不挽留也不谄媚。
待他走后,她才微微沉了脸,宫婢送来热茶满脸堆笑:“姑娘今儿真是好风光啊。”
许知淮恍若未闻,略过她的茶,回房躺下,独自清醒。
算什么风光?
刚刚卫漓摆明了想背刺她,只是被太子遣走了!
夕阳昏昏退下,夜色悄悄爬上。
许知淮睡不着,抱膝坐在窗前仰头数星星,才数够了两百,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随即响起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许知淮警觉,只见值班的内监和宫婢端着水盆一边回话,一边急忙忙地往外跑:“杂物处走水了……姑娘千万别出来。”
许知淮不安。
她下意识关上了窗,却有一道风从背后而来。
她的身后有人!
许知淮动作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转身,腰间徒然多了一只手。
“救……”
她惊慌出声,被一股野蛮的力道往后拖,拖入烛光照不到的死角里。
那人手劲极大,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手勒紧她的腰。
黑暗中,许知淮惶恐呜咽,突然耳畔响起一声低笑,熟悉得很。
是他!
许知淮蓦地一怔。
卫漓见怀中的人不再挣扎,便知她猜到了。
他莫名扫兴,缓缓松开了手,许知淮立马转身连连后退:“侯爷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眼神颤颤不安,语气也小心翼翼。卫漓则完美隐身于暗处,光是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也能带给她巨大的压迫感。
“你进宫之后,殿下为何还没碰过你?你之前脱衣服的本事都忘了?”
他语气轻蔑,似在指责。
许知淮攥紧双拳,指节泛白:“殿下是谦谦君子,待我亲切温和,发乎情止乎礼,我也不敢冒犯放肆。说起殿下,我有一事不明,侯爷今天为何要在殿下面前提起吴远的事……”
她居然敢质问他。
“呵,果然胆子大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卫漓阴沉沉的笑声,令她倍感不适。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要是有人发现他在这里,要是白天让他背刺一刀,她就大祸临头了。不用想,外面的火也是他搞的鬼!
卫漓缓缓上前,忽明忽暗的烛光映上他半张脸,覆上阴气森森的狰狞。
他对上她的眸,居高临下:“你和吴远的关系瞒不住,不止太子,宫里头的人早晚都会知道。所以,你最好快点爬上殿下的床,别装什么纯洁圣女了,你的身子比你的狗屁出身更有用。记住,你是来卖身的,不是来做梦的。”
许知淮瞳孔震颤,眼眶发胀。
“如果你忘了怎么伺候人?本侯倒是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卫漓将她压在墙上,冰冷的手伸入她的衣裙,探入身下……
许知淮呼吸一窒,小声颤抖:“侯爷,求你了,我一定会好好服侍殿下的。”
他这才停下来,在她的耳畔喘息冷笑,跟着还惩罚似的咬住她的耳垂,他的牙尖无比锋利,咬得她生疼。
此时,门外又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卫漓抬手一挥,袖口带风直接灭了烛台。
许知淮再也看不见他在哪里。很快,她的眼前又恢复光亮。
匆匆归来的宫婢一脸诧异地走过来,扶着她僵硬紧绷的身体,关切道:“姑娘的脸好苍白啊……一定是窗外的风吹灭了烛台。姑娘别怕,外头没事了。”
许知淮眼神略微慌乱,匆匆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卫漓的身影。
卫漓这个人太阴了,她根本防不胜防。
这场意外过后,许知淮更无睡意,当她准备静坐等天亮的时候,宫婢又跑进来回话:“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许知淮且惊且诧,想起卫漓那番嘲讽恶语,不禁目光微动。
朱宿星一身月白,丰神俊朗,与星同辉。
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他都是那样明亮,舒然。
他担心她,听闻这边出了事,立马匆匆赶来。
许知淮身着一袭轻薄的单衣,不等宫婢取来披风,径直朝着门口跑去,她一头扎入朱宿星的怀里,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雀儿。
朱宿星见她衣裳单薄,赤足而跑,微微愣住的同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他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没事了。”
许知淮做戏做足,仰面看着他,泪眼蒙眬地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嗫嚅:“殿下,我怕……”
模糊的泪光中,她看不清朱宿星的神态表情,只听他一声轻叹,伸手为她擦拭眼泪,再度拥她入怀,力道温柔且克制:“别怕,我在这里……”
许知淮静静靠在他的怀里,内心无比清醒。
装可怜本来就是下下策,她本不想这样刻意,可是卫漓不会多给她时间,他随时随地都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