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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药

艳臣 谢安年 3122 2024-02-27 23:07

  以卫漓挑剔的眼光来说,许知淮的姿色容貌绝对上乘。

  她清丽娇俏,眉眼灵动又不失韵味。如此一张俏脸,最能迷惑人心。

  他正好需要这么一个合适的人,岂能白白浪费。

  许知淮嘴唇发颤:“侯爷是要杀我,还是吓我?”

  吴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

  她知道他有什么手段。

  卫漓轻轻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本侯为何要杀你?你有如此出类拔萃的美貌,又会哄人又会演戏,不知能迷倒世间多少男人呢。”

  许知淮闻言惊骇,对上那双诡魅的黑眸,双手握成了拳。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装模作样,所有的温顺都是伪装。

  也罢!

  许知淮深吸一口气,索性坦白道:“侯爷,我也不愿做个可怜人。人情冷暖,祸福旦夕。我吃够了苦,只想寻个出路,望侯爷成全!”

  卫漓扬眉,语气戏谑:“你让本侯怎么成全?将你纳妾留子,赏你一世荣华富贵?”

  “我只求活命……”

  事已至此,她绝不贪心,只想全身而退。

  “可以。”

  卫漓倒也爽快:“你欠本侯一个人情,先还了再说。”

  “怎么还?”

  卫漓淡淡道:“本侯要你去勾引一个人,然后成为他最心爱的女人。”

  “谁……”

  许知淮且惊且诧。

  “太子。”

  许知淮怔怔望着他的脸,不知他在耍她还是害她?

  卫漓生怕她听不明白似的,追问一句:“你想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吗?”

  许知淮闻言一颗心瞬间悬得老高,摇摇欲坠的同时她开口反问:“我怎么可能做太子殿下的女人?”

  “没有能不能,本侯尝过你的滋味,知道你有多销魂多甜美。”

  这夸赞比挖苦还要伤人。

  “谢侯爷赏识。”

  许知淮凄凉一笑,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玩物便是如此,迎来送往,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后只有她一个人被吃干抹净,等着被玩腻扔掉。

  卫漓眼神又暗了暗:“你不愿意?”

  他握住了她的手,掌心干燥且温凉……明明不是人,却有人的体温。

  许知淮不回答,用沉默表示抗拒。

  正僵持间,南姑姑从外头躬身走进来,手上还端着红漆托盘,盘上呈着一碗徐徐冒着热气的汤碗。

  她一改往日的严肃高傲,言行举止毕恭毕敬,连声音都小心翼翼地放轻几分。

  “侯爷,这是姑娘的第二碗药。”

  酸苦之味,微微刺鼻。

  许知淮蹙眉看向那碗浓黑如墨的药,立马明白了嘴里为何那么苦。

  一碗不够还要一碗,赶尽杀绝。

  “姑娘一定要听侯爷的话,乖乖喝了吧。”

  南姑姑低低劝说,眼神无情。

  许知淮嗤笑一声,心情悲凉。

  劳什子听话!

  她颤微微地伸出手去,眼神闪烁间,她的手腕反转,欲要将那碗药泼出去。然而,她的一举一动皆在卫漓眼中,他眼明手快,身子微微侧过,用铜墙铁壁一样的胸膛将许知淮的手和人都挡了回去。

  南姑姑不退不躲,无动于衷的稳;“姑娘别犯蠢了,天底下的可怜人太多了,却没有几个像姑娘这样天生丽质。”

  许知淮疼得闷哼,身子无力蜷缩,卫漓揽过她紧贴自己的胸口,长长的手指宛如铁钳,锁她囚她。

  许知淮挣了又挣,拼尽全部力气也是徒劳。

  卫漓没有吼她,反而与她贴耳低语:“你若不依,本侯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乖乖听话,只是可惜了这一身好皮肉,何必呢?”

  他的眼神里透出惯有的狠,他掰开她的下巴,粗暴直接,再容不得她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拒绝。

  汤药顺着喉咙,滚烫苦涩。

  他看着她咽下,看着她痛苦。

  “咳!咳!”

  许知淮呛到窒息,满脸涨红,药汁苦入心扉,令她深深绝望。

  卫漓放开了她,任由她歪着身子倚靠在床边,他起身交代南姑姑:“一定要弄干净。”

  “是,侯爷放心。”

  干净……

  许知淮悲愤交加,哑着嗓子喊起来:“要多干净!你们干脆把我开膛破肚全都掏出来才干净!”

  卫漓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侯还会再来看你的。”

  南姑姑上前半步:“侯爷,姑娘就交给老奴吧。”

  卫漓眼神别有深意地再看向许知淮,美人苍白,惹人怜惜,心中更加笃定她是个好苗子。

  饶是日日对着这张俏脸,谁能不动心呢?

  许知淮望着卫漓转身而去的背影,恨不能发疯冲上去撕了他们。

  南姑姑站在床边,一脸风轻云淡地劝说:“姑娘莫要争一时之气,有些东西留下来也是麻烦,不如当断则断,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滚!滚出去!”

  许知淮喊得太用力,小腹一阵坠痛,像是被什么沉重的钝器狠狠砸了一下。

  南姑姑知她难受,立马唤来丫鬟们照顾侍奉。

  许知淮哭得上气不接消气,想把她们都撵走,每喊一句就是一阵痉挛剧痛,渐渐地,她没了声响,只剩虚弱疲惫的身躯苟延残喘。

  她觉得自己身体好像破了,像被一把把斧头开膛砍腹,砍出一个个血流不止的大口子。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被子,染红了丫鬟们的手,怎么止也止不住。

  众人慌张,而她死气沉沉,脸上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声嘶力竭,恍恍惚惚,许知淮默默看着南姑姑用一方手帕包了什么东西,匆匆转身出去。

  她知道那是什么……血肉,她无辜的血肉,才只有那么一点点。

  可怜可悲!

  卫漓!

  畜生卫漓!

  许知淮痛苦地闭上红肿干涩的眼,只在心里不断咒骂着。

  大雪过后,北风肆虐吹得窗棂吱吱作响,寒意从四面八方钻进来,透过帘帐被褥往许知淮的身上爬,好像嫌她还不够惨似的。

  许知淮失血过多,身子很虚,手脚冰凉,被子里的汤婆子换了又换,怎么捂都捂不暖。

  锦婳坐在床边,守着火炉,小心翼翼给她掖紧被子,她的双眼肿得厉害,鼻尖也是红的,时不时地吸鼻子。

  许知淮抬眸看她:“别总是哭哭啼啼的,南姑姑要找你的茬,我也护不住你!”

  锦婳咬唇,连连点头,忙转头用袖子呼噜一下脸又转回来。

  “奴婢不哭,奴婢就等着姑娘快点好起来。”

  许知淮目光幽幽:“我自然要好起来。只是可怜了你,跟我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锦婳摇头:“奴婢的命是姑娘救的,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姑娘。”

  这本是表忠心的好话,听在许知淮的心里却莫名悲凉。

  “我当初是救了你,如今却害了你。”

  锦婳吸吸鼻子:“不,早知如此凶险,姑娘就不该来京城,不该代替我家小姐去吴家……”

  许知淮闻言警觉皱眉,对她比划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世上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许知淮。

  锦婳慌忙捂嘴。

  许知淮拍了拍她手背,十指冰凉:“这件事永远不要再提起!要烂在肚子里!”

  锦婳点头:“奴婢知道了,可是咱们往后怎么办啊?”

  许知淮闭了闭眼,意味深长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都不知道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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