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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刺客

艳臣 谢安年 2533 2024-02-27 23:07

  天快黑了,不宜启程。

  船正好在邻村停靠,岳屹川下令全员戒严,船舱内外皆燃明烛灯笼,照得一方明亮。

  渔村家的孩子们难得见到这么多灯笼,三三两两在岸边追逐打闹或是借着光亮在岸边捞些小鱼小虾。

  真是怡人的夜晚啊。

  朱宿星摆了一桌棋和许知淮下着解闷玩儿,白黑双方你来我往,快要把棋盘给填满了,还迟迟分不出输赢。

  许知淮出神地看向窗外,听着孩童们的嬉笑,露出赏心悦目的神色。

  朱宿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又望住她的脸:“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你我对弈许久,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上,不如咱们打个平手。”

  许知淮回神转眸,还未说话就见岳屹川急急来报:“殿下,卫漓的信鸽又到了,他说会尽快和殿下汇合。”话音刚落,许知淮手中的棋子就不小心掉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

  她瞳孔微颤,神情紧张,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多么害怕卫漓。

  朱宿星轻抚她的掌心:“不要怕,这里很安全。”

  许知淮微微点头,垂眸道:“殿下有要事相谈,不如我先回房去……”

  朱宿星神情更显温柔:“也好,那你早些休息。”

  许知淮匆匆离开,再听见卫漓的名字,只觉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睡不着,想推开窗看看风景,听听孩子们的嬉笑。

  可惜孩子们都跑远了,她垂眸望向水面,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黑黢黢的水面皱起层层涟漪,还响起咕噜噜的气泡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

  许是一尾大鱼……

  这念头才刚起,许知淮便怔住了。

  借着灯笼的光亮,她认真辨认,这才发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缓慢地移动,它宛若人形,还有修长的四肢。

  不太对劲儿!

  许知淮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一张泛着水光的诡异脸庞从水中浮出,它猛地窜起来,像只挣脱水面的大黑鱼,冲着许知淮生扑过去,动作迅速且生猛。

  许知淮被撞在地上,撞得昏天暗地。

  那不是鱼,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用湿漉漉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呼吸间竟是水草的腥味。

  惊恐之余,许知淮看向那人斑驳混花的脸,根本看不清长相,只是他的眼白很大,异于常人,像鱼眼白。

  许知淮仰面躺在地上无法呼救又不能动弹,只用双脚不停地踢打木板发出声响,那刺客察觉她在求救,用一双空洞又诡异的眼睛死死瞪着她,手掌直直劈向她的面门。

  他居然有六根手指!

  许知淮吓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迅速地偏过头,那人的掌刀落空,硬生生劈在她的耳畔,飞尘混着木屑迷了她的眼,震得她耳鸣。

  躲过一劫,还有一劫。

  屋里又闯入一人……

  伴随着嗡嗡的耳鸣声,周围满是凌乱的嘈杂。

  人影晃动,脚步凌乱,方寸之地,刀光剑影。

  许知淮蜷缩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不敢乱动,惊恐之余,用眼角余光瞄到一双玄黑的官靴。

  顷刻间,胜负以分。

  那玄黑的官靴溅满鲜血,缓缓踱步来到许知淮的面前。

  恐惧袭来的当下,许知淮壮着胆子抬眸看去,发现来人竟是卫漓。

  他锦衣沾尘,眉间带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运气不错啊。”说完,他以长剑撑地,蹲下身子,用沾满血污的手捏起许知淮颤抖的下巴细细观察:“幸好没破了相。”

  许知淮怔了怔,惊恐未消的身体仍然僵硬,连眨眼都很吃力,乌黑的瞳孔颤抖不安。

  “有刺客……”

  卫漓扭头指指地上瘫倒的尸体,冷冷道:“许知淮,看来我又救了你一次。”说完邪邪一笑,起身离开。

  许知淮不想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想看地上的尸体,眼神仓皇飘忽,一时不知要往哪里看。

  她的头发乱了,衣裙浸湿,袖口不知从哪里沾了些血污,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知淮!”

  朱宿星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幸好他毫发未伤,他身后的岳屹川脸上也挂了彩,衣袍有几处轻微的撕裂。

  看来,刚刚外面发生了一场狠斗。

  许知淮脸色苍白,楚楚可怜地看着太子,扑到他的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朱宿星轻声安抚她的同时,瞥见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忙转头吩咐:“派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再看看有没有活口。”

  岳屹川点头领命。

  谁知门外的卫漓淡淡道:“殿下想要的活口不在这船上,他们都是死士,嘴里含着毒药。要审就审在村子里的人。”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唯有许知淮呼吸一窒,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朱宿星显然有话要说,见许知淮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是先将她抱回床上,再转身放下帘帐,尽量给她隔出一方清净。

  朱宿星虽然刚刚被刺客偷袭,却不慌不忙,以稳重镇定的语气对卫漓道:“渔村的人怎么会有可疑?你都看见了,这些刺客都是有备而来,绝非藏身乡野荒村的莽夫。”

  卫漓迈步进来,语气笃定且认真:“殿下,试问如此低调且周密的偷袭,怎会没有内应?内应若不在村子里,便是在船上了。从殿下启程京城,臣一路埋伏为殿下隐藏行踪,那些循着蛛丝马迹追上来的,臣都料理干净了,没有错放一个。很明显,今天这些人早就候在这里埋伏的。”

  朱宿星皱眉:“他们知道我的船会停靠在这里?”

  卫漓冷冷一笑道:“这有多难?殿下从津门出发,中途故意避开那些繁华的港口和码头,只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偏僻处略做休整。咱们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猜到。也许不止在这处,他们早已把京城去往淮州途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港口全都安插了眼线。”

  这话并非全无道理,岳屹川不禁也开口道:“殿下,今晚的刺客的确不是泛泛之辈,若不查清,实属危险。”

  朱宿星想了想,先让岳屹川收拾一下伤口,再去和卫漓同审,还叮嘱他看住卫漓,不许他滥杀无辜,屈打成招。

  岳屹川点头领命,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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