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今儿耽误了不少功夫,离开已是黄昏。
锦婳看着许知淮红肿淤青的脸,泣不成声,南姑姑也是连连叹气:“姑娘何必惹恼侯爷!”
她这么说,好像这一切的折磨都是许知淮自找的。
许知淮垂眸轻语:“姑姑抬举我了,我蜗居在这小小的庭院之中,从进门的第一天就任人摆布,哪里还敢得罪侯爷呢?”
南姑姑故意加重语气:“花无百日红,姑娘往后行事小心着点吧!”
许知淮恍若未闻,心思全在别处。
卫漓视她如禁脔,肆意折磨,无所不用其极,可他明明说过要把她送给太子,结果自己先占尽了便宜。
许知淮在吴府看过不少书信,知道太子妃于今年六月初六大婚入宫。
之前太子妃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
今年年初突然定下,皇上钦点了户部尚书谢宁朝的嫡长孙女谢无忧。
不过,朝中众臣对此事颇有争议。而卫漓特意在太子大婚之前,选个人送过去,必定也藏了什么鬼主意。
不知不觉,她又成了别人阴谋中的一环……
许知淮忽想起那封举报淮州知府谢君豪贪墨受贿的信。
卫漓之前拿吴远开刀,说是为了什么淮南大案,八成是冲着谢家去的。
许知淮鼻尖微微一动。
淮南……吴远……
卫漓……太子……
好大的一盘棋。
原以为卫漓此番回去,总要隔上几日才来。谁知当天夜里,他又折回来了,裹着湿漉漉的寒气,如鬼魅般来去自如,无声无息。
司衙的事,明明堆积如山,可他还是来了。
当许知淮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一刻,赫然发现那悄然爬上帘帐的人影,不由心惊胆颤,她咬着牙忍下呼之欲出的喊叫,缓了又缓,才壮着胆子挑起帘帐。
卫漓站在床边,像只从阴魂地府索命而来的青衣厉鬼,可恨可怖。
柔声道:“给侯爷请安。”
卫漓侧身坐下,阴沉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双眸微微泛着危险的光,像只夜间巡视的野狼充满了攻击性。
他抬手捏住许知淮的下巴,在烛光下检查她脸上的伤。
细皮嫩肉不抗打,红肿消了,青紫更甚。
卫漓轻轻啧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既然来了,便不会轻易离开。
清脆又刺耳的铃声不断响起,刺激耳膜,让卫漓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活色生香,妙不可言。
他吻得好狠,好像对她有点上瘾了。
她越是倔强隐忍,越是能激发起他源源不断的兴趣。
天地沉寂,铃声不休,缠绵不止。
欢爱正盛时,卫漓一口狠咬住她软软的耳垂,嗓音嘶哑:“你不说话的时候最温顺。”
许知淮红着眼咬了咬牙,心怀戒备地看着他,不知他又想出了什么折磨她的花招,只听他一字一句道:“要不要拔了舌头再送入宫中……”
“侯爷……”
许知淮全身冰冷,又惊又怒,不得不颤颤开口,发出自己最讨厌的娇喘求饶:“我会乖乖听侯爷的话,求侯爷不要……”
卫漓阴恻恻的笑。
许知淮知道他想要什么,于是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卖力表现。
他喜欢听她叫,她就娇滴滴地叫,他喜欢看她笑,她就唇红齿白地笑,任他为所欲为。
卫漓赶在天亮前离开,等锦婳进来收拾的时候,许知淮已经无力下床,靠着锦婳的搀扶才勉强沐浴更衣。
受伤,养伤……周而复始的伤痛,让许知淮的内心深处有了一种越发深刻的清醒,通透。
多少次睡梦中,她惊恐醒来,心头满是挥之不去的梦魇。渐渐地,她不再愤怒,不再抱怨,因为那样只是白费力气。
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依靠,没有尊严,只剩这副血肉之躯。只有喂饱了卫漓那头畜生,才能活下去,活到明天,活到后天,活到见到太子的那一天……
卫漓并不知道许知淮心境的变化,再见她时,见她笑得一脸明媚温顺,不觉惊艳又疑惑。
许知淮不止学乖了也爱笑了,加之那张人见人爱的俏脸,一颦一笑都是讨喜的。
卫漓凝眸细究,发现她眼眸明澈,并无一丝不该有的杂念。
许知淮亲自给他斟茶,浓密的睫毛下藏住心绪,滴水不漏。
卫漓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好几秒,才收回目光。
他今年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刚刚见过太子。之前耽搁的初选没希望了,现在只能另想办法。
明目张胆地送进宫,未免招人口舌。
卫漓准备好好招待一下太子殿下,顺便做个人情,献上自己打磨数月的“宝贝”。
凡事总要有个由头,太子平时低调内敛,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无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好巧不巧,前阵子在吴府抄家的时候,卫漓找到了件稀罕物,前朝画圣王楚羽的妙笔真迹《烟波淮上图》,一幅绝妙的风景水墨画。
借画献美人,也算是附庸风雅了。
卫漓交代几句,让南姑姑给许知淮收拾东西,准备准备。
“姑娘有福,今晚就要住进侯府了。”
南姑姑难得说了句场面话。
许知淮闻言笔直地站着,恬淡安静。
她的沉默,让卫漓眸色暗涌,两人四目相对,卫漓低低开口,提醒似的:“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牢牢抓住太子的心,本侯不会让你在这世上多活一天。”
“我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许知淮斟酌字句,小心回答。
“你最好如此。”
卫漓幽深的眼眸中露出几分轻蔑:“你姑丈做官的本事不大,眼光倒不错,府里藏了不少好东西,那幅《烟波淮上图》是怎么来的?”
许知淮对吴远的收藏了如指掌:“那幅名画,吴远只给我看过一次,可没提起过这幅画从何而来?我也不敢妄自揣测。”
她说了谎话,这幅画是她当初投奔吴家带来的,也是真正的许知淮留下来的遗物。
“本侯就是要你猜一猜……”
许知淮不想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仔仔细细道:“侯爷,我常年深居闺阁,不懂也不知外面有多少贵人。吴远并非真心喜好风雅之人,多年来他收藏的珍品,最后都送了人。我想这幅画也是一样,是送给某位大人物的礼物。”
见她答得滴水不漏。
卫漓勾唇一笑,十分满意:“难得你有胸又有脑,那就换个方式出出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