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痴痴目光
是很巧。
闻人准意识到她也是来这里吃面的,立马让摊贩再上一碗。
月亮高高挂在枝头,银色的月光洒落一地,微风吹过,有婆娑树影随风而动。
岑明月只好坐在他对面,两人四目相对,闻人准嘴边还挂着一根细面。
意识到不妥后,闻人准赶忙吞下那根面条,然后略显尴尬地朝岑明月笑了笑。
岑明月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诧,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闻人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温柔风雅,还拥有一手高超的驭马之术。
二人没有搭话,只因岑明月不是那种多话之人,她又不喜欢跟‘不熟的’男子闲聊,便把玩着腰间一把银色的小刀,手指指腹不断划过刀尖,几次惊险的让闻人准差点出声制止。
这位姑娘当真是与旁人不同,如此大胆的行为在她看来全无危险,如若她被刀尖划伤了呢?
难道岑家的人都是这样宠着她的?
闻人准在心里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吃面。
其实今日他也去参加婚宴了,只是没跟着闹洞房。
贾国公府太过热闹,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他看婚宴快结束了才离开,路过这家面摊闻着味道不错,便坐下来要了一碗面。
很快,摊贩端着岑明月的那碗面走了过来,岑明月双手接过,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面对她那么坦然的姿态,闻人准反倒显得有些扭捏了。
许是闻人准不自觉的观看着岑明月吃面,连自己碗里的面条坨了都不知道。
一碗面下肚,岑明月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丢在桌上,大大方方的朝摊贩笑道:“小二哥,闻人公子的那碗面我也付了。”
闻人准立马回过神,赶紧把那几枚铜钱捡起来放回她手里,解下荷包,拿出一锭银子,“不妥不妥,怎能让姑娘替我付账?此非君子所为。岑小姐,今夜权当是我请客,还望莫要拒绝。”
岑明月不是那等矫揉造作之人,当即对闻人准拱起双手,“谢过闻人公子,改日我请公子移步望月阁,盼请公子能够赏脸前来。”
闻人准摸了摸鼻子,没有立即回答。
他还从未赴过女人的约,所以在岑明月说完,不知要不要答应下来。
如若只是他与岑明月单独在望月阁用饭,那传出去后会不会引来流言?届时于岑明月名声有损,那么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无法弥补。
尽管岑明月不在乎名声那种东西,可他却不能做那等污人清誉的阴险小人。
闻人准揉着额头,苦笑阵阵,“在下不是不想给岑小姐这分颜面,只是……”
岑明月看出闻人准在犹豫什么,朗笑一声:“闻人公子莫要误会,只要公子愿意来,我会把家兄一同喊来。”
到时候有岑良策作陪,也就不怕人说闲话了。
闻人准这才点头,随后见天色已晚,属实不大放心让岑明月自己回去。
“岑小姐,正好在下与你顺路,不如我们一道走吧。”
“好啊。”
岑明月没有半点忌讳,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随后便与闻人准并肩而行。
路上,两人浅谈了几句,等到岑府门口时,岑明月停下脚步,再度朝闻人准拱手抱拳。
“闻人公子,今日多谢。”
闻人准扬起眉尾,没太在意的笑了笑,“小事一桩,岑小姐,回见。”
“回见。”
等岑明月的身影在眼前消失,闻人准方才转身离去。
彼时,贾国公府门外停着一顶软轿,轿子里的人站在石阶下面,双目红润,直盯着贾国公府的匾额出神。
不多时,云倾与蔺初阳从里面走了出来,云倾一眼便看见了那身形纤细瘦弱的女人,神色微变。
“傅秀兰?”
门口大红灯笼高挂,映照着门前宛如洒下一片红霞,傅秀兰闻声看去,急忙转身欲走,却听云倾对门房道:“替我拦住那位姑娘。”
两名门房赶紧阻止了傅秀兰的脚步,把她带到云倾面前。
傅秀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开口:“见过女帝陛下。”
云倾想起先前贾青瑶说过,傅秀兰来了京城,还身中剧毒,便对她摆了摆手,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轿子上,又看她脸色苍白,心里难免会有几分触动。
“你是怎么来的天圣?”
傅秀兰拿出绣帕掩唇轻咳,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走走来的。”
“那你离开榕关后,又去了何处?”
傅秀兰将头埋的更低,俨然是不想再说。
见状,云倾也就没再追问,只是让她伸出手,站在石阶上为其诊脉。
正如贾青瑶所说,傅秀兰中了毒,这毒在她体内已有一段时日,不算太棘手,但想快速解毒也绝非易事。
“是谁给你下的毒?”
傅秀兰朝后退了两步,缓缓收回手,不答反问:“陛下怎知我中毒了?”
她的意思是云倾刚见到她就要给她诊脉,这说明陛下一早就知道她中毒了。
云倾抿了抿唇,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下毒的人是谁?”
傅秀兰摇了摇头,音调低沉不已,“不能说。”
云倾转头看了蔺初阳一眼,轻声开口:“傅小姐是寇僖的徒弟,寇僖又是我的小师弟,如今她中了毒,我不能不管不顾。”
“那就先将人接进宫吧。”
蔺初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论云倾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的。
“谢谢蔺哥哥。”
云倾弯了弯唇,然后看向傅秀兰,缓慢地说:“我会请我师傅为你除去你体内的毒,待你解毒后,便离开京城吧。”
离开京城?
听见这话,傅秀兰愕然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抗拒,“陛下,民女……民女刚刚入京,还不知青瑶以后会不会过得幸福,民女……还不想走。”
闻言,云倾皱起眉心,突然发现傅秀兰此次来京还有其他意图。
她与贾青瑶的关系人尽皆知,怎么可能是因为挂念贾青瑶才想留在京城。
没多久,傅秀兰便跟云倾进了宫,云倾把她安排在乐暨小院旁边的耳房,傅秀兰屈膝行礼,万分感激的道了谢。
由于时辰太晚,云倾没有让人打扰乐暨休息,可乐暨耳尖的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疑惑地问:“玉丫头,这是……”
听到声音,傅秀兰转过身,对乐暨行了一礼。
乐暨可不受她的礼,身子一侧,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师傅,您怎么起来了?傅小姐身中剧毒,劳烦您明日帮忙解毒。”
“中毒了?”
这是医者本分,乐暨反射性的伸出手要给傅秀兰把脉,而傅秀兰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有有劳乐大夫。”
须臾,乐暨收回手,慢条斯理地说:“此毒好解,明日辰时过后,你再带她来找我。”
云倾点点头,瞧着天色已晚,便扶乐暨回房歇息。
而傅秀兰站在原地没动,在她不远处,便是锦衣玉带的天圣太子,她悄悄抬眼,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久久也收不回来。
“太太子殿下……”
傅秀兰鼓起勇气主动开口,夜色让人看不清楚她脸颊上漂浮的红晕,可蔺初阳功力深厚,只瞟一眼就瞧见了。
他淡然自若,清冷出声:“傅小姐有事?”
“没没有。”
傅秀兰羞赧的摇头,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离他再近一点。
她知道男人有多冷淡,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趁着云倾不在的档口,希望能再和他攀谈几句。
不一会儿,云倾从小院里出来,发现蔺初阳不在门口,四下看了几眼,才在远处的树下看见他的身影。
好端端的,他跑那么远做什么?
傅秀兰好像一脸委屈,表情难过到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再离蔺初阳近一点,结果他却如厌烦般离她越来越远。
这样的距离,连他身上的松香气息都闻不见了。
“陛下,我……”
傅秀兰有话要说,可云倾却没兴致听她说什么,小姑娘没有理会就往蔺初阳身边走,被他握住了手心。
“蔺哥哥,我们也回去吧。”
蔺初阳轻点了下头,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傅秀兰又小声说道:“陛下,您的荷包掉了。”
云倾回过身,发现自己的荷包果然在傅秀兰手上,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便拿回来重新系在腰间,“谢谢傅小姐。”
傅秀兰没看云倾,而是注视着那抹芝兰玉树的身影,目光痴痴然,“不客气。”
云倾顺着她的视线朝后面看去,脸色顿时冷凝下来。
“傅小姐。”
傅秀兰迅速回神,尴尬地看向云倾,当时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不应该当着女帝陛下的面……
“陛陛下。”
“夜深了,傅小姐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请我师傅为你解毒。”
“陛下说的是。”
傅秀兰垂首,转身走进耳房。
而云倾不喜欢她看蔺初阳的眼神,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蔺初阳面露无奈,见小姑娘没等他就往东宫走,小嘴儿高高的撅起来,能挂个拖油瓶一般,让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