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录音
江灵雪看见手机屏幕上录音界面时,直接冲过去想要抢夺手机。
“别动。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发出去了。”
江灵雪定住,“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的亲生父母都敢将我送进监狱了,我还有什么在乎的。”
江晚的语气轻松,眼神冷漠,似乎真的无所顾忌。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江父悄悄的让保镖从身后靠近。
江晚注意到了,“我的手机是自动备份的,录音已经上传了,一旦我出了什么事,我的朋友就会报警。”
保镖们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江母忍着怒火和心虚,道:“江晚!你到底要干什么!这牢你也坐完了,还想怎样?雪儿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帮帮妹妹怎么了?”
“别,可千万别,这种妹妹我无福消受,折寿。”
江晚语气轻松,顺手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往外走,也没人敢拦着她。
临走前她留下一句:“你们最好别碰我,也别招惹我,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江父江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气得跺脚。
“这就是你生的玩意!”
江母的脸色一白,辩驳:“那孩子在乡下都被养坏了,你怪我做什么!”
江灵雪捂着半张脸,哭了起来,“那怎么办啊?万一她真的翻案了,那我岂不是要坐牢了?爸妈,你们快想想办法,我不想坐牢!我还要嫁给盛庭枭呢!”
江父沉下脸色,道:“别担心,只是靠录音的话没那么简单,但你现在身份敏感,不能出任何差错,我会想办法处理。”
说着,江父的眼里闪过几分杀气,好像嘴里说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就连站在一旁的江母都有些发咻。
……
“江小姐,如果只有这份录音的话,还不足以翻案,需要当年更多的证据。”
江晚闻言,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简律师。”
简律师看着江晚,低声道:“江小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简律师,我能问问如果翻案了,那她会受到什么惩罚?”
“数罪并罚,很重。”
江晚有了盼头。
她怎么会不恨不怨?
她原本好好的人生,都被江家毁了!
“今天打扰您了,简律师,我先回去了。”
简白看着她垂头丧脸的模样,心中一紧,主动说道:“江小姐,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帮你。”
江晚笑了笑,“不用了简律师,这几年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出狱。”
简律师之前义务给监狱里的犯人免费提供法律援助,江晚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简律师的。
也是简律师的提醒,她努力的服从命令,争取减刑,直至出狱后她还没好好感谢对方,结果又麻烦上他了。
想到这里,江晚内疚的说到道:“不好意思啊简律师,我好像一直都在麻烦你,我太没用了。”
简白推了推眼镜,笑着道:“别这么说,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别气馁,咱们一起努力把坏人绳之以法!”
被鼓励了一番,江晚的心情好了很多。
“谢谢您。”
“你和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简律师,我来历不好,和我做朋友对您……”
“交朋友也需要来历了吗?”
“我……”
“还是说,是你看不起我?”
“怎么可能!”
“那不用叫我简律师,叫我简白吧,可以吗?小晚。”
最后一声‘小晚’带着几分温柔,简白的眼眸微微发亮。
只可惜江晚没听懂简白的深层含义,反而觉得简律师人太好了,是非常好的朋友。
“当然可以!”
简白看她的反应,知道她没理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徐徐图之吧。
“对了,你最近在找工作吗?”
提到工作,江晚的笑容一僵,“我,我刚刚失业,准备换一份工作。”
“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吧。我朋友那里缺一个助手,待遇还不错。”
隔天,江晚就出现在帝都大学里。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有些踟蹰,不敢进去。
倒是有人看见了她,直接走过来,道:“你是阿白叫来的人吧?”
“你好你好,是,是,是陈辅导员吗?”
“对,是我,别紧张,跟我进来吧,最近缺人厉害,我忙不过来了。”
江晚连忙跟上。
他们穿过了校园,往办公楼走。
江晚莫名的紧张了起来,眼睛忍不住的看向了周围的景色。
宏伟的教学楼,青春洋溢的学生,浓郁的学术氛围。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她也是这里的学生。
“我听阿白说你的记忆力特别好,我最近在整理学校历年来的档案,忙得焦头烂额,缺人帮忙。”
说着,陈辅导员直接推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堆得满满的文件山。
“你先分类,就是要求分的很详细,需要看完里面的文件,这点你能做到吗?”
“可以的,我会尽力。”
“你先干着,我再找两个研究生帮你,这些东西要在半个月搞定,学校那边要的着急,工钱方面我可以给你加。”
“不用不用,已经足够了,我现在就可以分类。”
江晚很认真的开始工作。
陈辅导员一开始有些不放心,所以没有立刻走,而是留在原地看了一会,发现对方的确可以准确无误的进行分类。
他有些不信邪的检查了一遍,没错。
陈辅导员好奇的问道:“小江,你真能过目不忘?”
江晚摇头,“不能,要看两遍。”
陈辅导员:这和过目不忘有什么区别?
“你记忆力这么好,看着也很年轻,怎么没上大学?有个文凭应该很好找工作。”
江晚拿着文件的手一顿,抿着唇。
下一刻,有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辅导员,我们过来帮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晚猛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男一女站在门前,格外眼熟。
陈辅导员笑着道:“海诺,张琴,你们来了啊,辛苦你们过来一趟了。”
程海诺刚想开口说话,看见江晚时,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江晚?!你怎么在这里!”
江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程海诺。
她曾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
比起江晚的情绪复杂,程海诺的眼里更多的抗拒和心虚。
陈辅导员愣了一下,“你们认识?”
程海诺语气生硬的解释:“辅导员,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但是不熟。”
十几年的情谊,最终成了一句‘我们不熟’。
江晚不觉得意外,只是心口某个角落,被扎了一下。
“原来是同乡,那太好了,你们也帮忙一起整理吧。”
陈辅导员丝毫没发现底下的波涛汹涌,很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先走了。
等辅导员离开后,气氛陷入了僵持中。
江晚没说话,继续干活。
程海诺抿了抿唇,主动说道:“小晚,你出来一下。”
另一个同学投来好奇的视线。
但江晚一动不动,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辅导员要的很急,先把工作做完吧。”
程海诺看她这个样子,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坐下来,开始处理文件。
三个人在一片平静中干活,很快,江晚发现程海诺处理的文件分类不对,便提醒:“这里错了。”
“哪里错了?是这一年的文件。”
“不是,这只是前面的介绍年份,里面的资料是……”
程海诺粗鲁的打断:“你懂还是我懂?我是这里的学生,我很清楚学校的历史!你懂什么!”
江晚沉默了。
旁边的张琴眼看着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慢慢弄就好了,不要生气。”说着,张琴就拿过那份文件看了两眼,然后顿住了。
“海诺,这好像真的错了。”
“不可能!”
程海诺抢过文件翻到了后面,看了一会,脸色都绿了,下不了台。
江晚没有取笑他,只是默默的将他整理的文件全部重新检查一下。
没想到这个举动惹怒了程海诺,他冲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往外拖,拖到门外的走廊。
“你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吗?”
“松手。”
“江晚!”
“我让你松手,听到吗?”
“你有没有必要追到这里来!阴魂不散!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别纠缠行吗!”
江晚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是不是于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我就知道只有她多管闲事!”
江晚终于明白过来了,“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难道不是吗?”
她气笑了,“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你骗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工作。”
“你在大学里找到工作了?不可能!你没上大学又去坐牢了,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刚说完,程海诺就捂了捂嘴巴,似乎觉得这句话过分了。
江晚怔怔的看着他,觉得面前的人陌生的可怕。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对,我的确是进不来的,所以我只是来兼职的,处理好这些文件我就走了,所以程海诺同学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
“没什么事就麻烦你看清楚文件,不要给我增加额外劳动,可以吗?”
“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不,但请你不要带着情绪工作。”
程海诺原本的愧疚心因为这几句话再次点燃了,伸手拽住了她,“江晚!你这什么态度!你……”
“你们在干什么?”
另一道严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回过头去,就看见一群人站在后面,出声的人就是去而复返的陈辅导员。
两人立刻分开,程海诺的脸色尴尬,“辅导员,你怎么回来了。”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胡来的地方!”
刚刚两人争吵,但因为距离太近,在别人眼里更像是在亲密的调情,而不是吵架。
程海诺也知道是被误会了,再一看陈辅导员后面跟着的人都是校领导,还有一个陌生但气场强大的男人。
他敏锐的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想也不想张嘴就道:“陈辅导员抱歉,您误会了,她刚刚在跟我告白,我拒绝她了,我只想好好学习。”
江晚猛地扭头看向他,没想到他这么厚颜无耻!
陈辅导员皱眉,道:“小江,你搞什么?你要是不能好好工作就出去!”
毕竟刚刚那一幕被那么多校领导还有贵客看见了,陈辅导员的脸也下不来,毕竟人是他找来的。
江晚刚想开口解释,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顿住了。
盛庭枭淡淡的开口:“贵校的校风不太好。”
此话一出,这些校领导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陈辅导员都害怕了,连忙解释:“盛总,这是误会,误会!这个人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你赶紧给我出去!不要随便进来学校的教学楼!不然我叫保安过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陈辅导员也只能昧着良心,将过错都推在江晚身上,他承担不起后果。
盛总是学校最大的赞助人,今年准备给学校捐一栋教学楼,这个项目要是出错了,谁都负责不起。
江晚紧紧攥着拳头,最后什么都没解释,低声道:“好,我现在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晚转身离开,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看见了程海诺眼底的轻松,以及,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说一下,关于程海诺同学当年高考的事,学校不妨可以查一查。”
此话一出,程海诺的脸色大变,怒道:“江晚!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晚没理会,直接往外走,脚步很快,到后面几乎是跑着。
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后,她压着哭声,深呼吸好几次,平静自己的情绪。
但通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
“怎么就那么难……”
她就想好好找一份工作,好好赚钱,救婆婆,怎么就那么难呢?
她这一生,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很努力的从沼泽里挣扎出来。
每一次,她以为自己爬起来了,又重重的跌进谷底。
压抑的呜咽声溢出来,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把眼泪埋进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被拒绝了,就那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