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短暂又漫长的剧本杀
衣服又破了,这可是自己攒了很久钱才做的新衣服!还没稀罕两天呢又要补了……
不过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态了,手上脏兮兮的,只是随手拍了拍,秉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想法,拿出袖子里自己藏着的饼子,掰了一块放到嘴里,要不说年轻人牙口好呢,放了不知道多少天邦邦硬的东西她也能咬动。
吃完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继续装疯卖傻。
直到晚上才走到一处军营,把消息传递过去交代了半天才休息,枕着胳膊躺在草席上,突然有些想念自己在山下交的朋友。
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看到了自己这几位朋友在干什么,贺湘云被又被刺杀了,现在躲在一处山洞里抱着匕首睡觉。
贺荀当然没好到哪儿去,他被敌人抓起来打了,随行的人不愿意拖后腿全都撞刀,天刚亮的时候他不愿受威胁拧断了对手脖子从城楼跳下来了……
“?”浅应夏一下就被吓的双目通红,失声朝极速下坠的人跑了过去,饶恕躲得再快,肩膀被利箭射穿也没停下,血不断的从自己衣服里流出,像是她的生命再缓慢流逝。
贺荀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旁人像他这个年纪早就有娶媳妇的了,他浑身是伤,想要开口说话但是一张嘴血就喷了出来,呜呜丫呀呀最后什么都没说清楚。
他太疼了,眼泪下意识的掉了下来,尽管跳下来的时候他让敌人给自己当了垫背,但是眼下他活不下来了。
“阿荀……阿荀别怕,你两个姐姐……你姐姐她还在等你回家,还有那个叫阿莹的姑娘,人家还等着嫁给你。”
浅应夏真的慌了,她不断的给他输送着灵力,不管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颠簸,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
她当然知道战场上会死人,但是出于私心她不希望死的人是他。
贺荀真心拿她当家人,自己父母早逝,是两个姐姐一直护着他,看到浅应夏哭了他连给人擦眼泪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把一团红色的东西和一个香囊给他。
是不曾送出去的婚书,那个香囊应该是那名叫阿莹的女子给他的。
只不过这香囊绣的其实并不够好看,当时贺荀收到的时候还打趣了句:“不如我三姐绣的漂亮!”
阿莹当时故作生气,把香囊抢了过来,哼道:“你不要就不要,我还不给了呢!”
贺荀把人揽在怀里,安慰着她:“好看的,和阿莹一样好看,等这一仗结束我就带你回去见我几个姐姐。”
阿莹笑着推开他,反问他为什么只带自己见姐姐而不是见父母。
贺荀安慰她,解释了自己的事情:“若是他们还健在的话我一定带你去,但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母亲生完我不久也去世了。”
阿莹听了又有些难过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人生活确实不容易,她也想尽快找个男人依靠。
“谁要跟你回家啦!”阿莹把香囊推到他怀里,笑着跑远了。
……
眼下事情多,当年贺荀并没有说过阿莹在哪里,加上当时贺荀随行的那些人都牺牲在了城内,兵荒马乱导致找也找不到。
除了知道她叫阿莹,年龄相仿,别的一点都找不到。
等彻底安全之后,浅应夏才回过神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她站起来的时候头晕脑胀想要喝水,军医在救治别人,她就一把将箭拔了出来,疼的她牙都要咬碎了。
军医在听说这边有个伤重的人赶紧赶了过来,刚进门就见到她徒手拔尖,疼的浑身打颤嘴唇发白,但是怕被人听到耽误救治被人,更是将箭都折断了也不发一声。
仅仅昏迷了半天她就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把尸体带回去,好歹见最后一面,看着尸体放了三天,她帮贺荀擦了胳膊和脸,将头发梳好,又委托一旁的士兵帮忙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等到将这些贺家的人全都收拾好仪容后,又一把火将人都烧成了一捧灰。
“阿荀,三姐带你回家见另外两个姐姐。”
她只带了贺荀的骨灰,剩下的骨灰委托专门的人送到贺家,贺荀是贺家长房的长子,并不是普通的村民,所以浅应夏唯一的私心是先带着的骨灰去给她的姐姐看最后一眼。
推门而入,四目相对,看着那双疲惫的双眼,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想着不要再哭的,但她不知道被什么牵动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浅应夏披着一身雪,看着床上躺着的的尸体,只是笑的很勉强,交待了句:“阿云,我带阿荀回来了。”
贺晴云什么都没多问,只是看着来人说了句:“辛苦了。”
画面一转,浅应夏早没了当时的韧劲,二十六七的年纪看起来饱经沧桑,她救过很多人,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人念着她的好。
看着面前的小孩跑来跑去,身旁也有不少人,室内清新雅致,自己也穿上了绸缎,不用再穿着打了补丁又打补丁的衣服了。
两岁小娃娃一脸陶醉的抱着她的胳膊,阿娘阿娘的叫着。
孩子小,只觉得谁对自己好谁就是娘,另一只胳膊抱着浅应夏给自己做的小老虎,稀罕的不得了。
直到一身着白衣体型高大的男子过来,小忆儿才扑过去,但是她长得矮只到人膝盖处。
“阿爹哇,小忆儿很想你!阿娘也想你,阿哥哥也想你!”
沈觉浅低下身来将她抱了起来,刮了下她的小鼻尖,笑道:“真的吗?阿忆今天乖不乖?”
“有哇有哇。”小忆儿抱着他的脖子,点点头认真的回答,然后就开始偷偷凑到他耳朵边告状:“阿娘不乖,阿娘不喝药!”
浅应夏不管她,反正她这么个小娃娃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沈觉浅把小忆儿哄着去找别人玩了,坐在浅应夏对面,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她,却不显轻佻,声音更是柔和的不像话。
看到美人是谁心情都会好的,浅应夏也不例外,但她开口就是质问:“你也想关着我?”
沈觉浅外表也才二十六七岁,美如冠玉,美目温情,看她的时候总是格外充满了怜爱。
只是他没撑多一会儿便倒了下去,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倒下去也是维持着一惯的仪态。
浅应夏看着他,确定他睡着了,往他脸上戳了一下换了衣服就走了。
沈家没人拦她,浅应夏现在没人能拦主住,去了百丈危水,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终究是跳了下去。
浅应夏提前用自己的血凝成了一把红色的剑,来到妖界她身上的特征再也盖不住了,甚至连面相都变了。
这次行程很简单,砍了妖王取出妖王血就好,但是也很难,妖王几千年的修行,不是自己个小仙杀得了的。
但她也有防备,拿血凝剑,保证自己在没见到妖王之前可以落荒而逃。
“应夏。”
“应夏……”
“三姐!”
“兰公子!”
“应夏,兰夫人。”
没等她走多少路,就见几道熟悉的身影从前面出来,表情有喜有悲。
市面上大多都是骂她的人,没几个为她说话的,这并不是因为她罪大恶极真的是坏人,而是因为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朋友全都战死了。
而那些受过自己恩惠的人大多是平民百姓,战争之中,这些人总是最先受伤的。
浅应夏右胳膊隐隐作痛提醒着自己,她很清楚这些人都死了,眼前景象不可能是真的,一剑横了过去,将眼前幻境打破,冲出一道黑色身影,直奔她首级而来。
就算她躲得再快,脸颊也被那人的指甲抓破,落下了一道血痕。
“一个小仙居然敢擅闯我妖界,不必惊动妖王,给我杀了她!”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妖灵杀了过来,她持剑抵挡却比之前要应付的简单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在妖界,她的修为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感觉比之前还强了些,有些使不完的力气。
“比十一年前厉害多了,可惜了你今天也活不了了。”
为首之人看不下去,不讲武德的想要偷袭她,被她一剑挑了右手手筋。
浅应夏瞳孔变红,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听着他的话想到了自己刚下山的时候曾斩杀过一个会狗叫的妖。
想到这只妖曾经在人界随便吃他们的百姓,浅应夏微眯着眼:“你怎么不吃扶桑人?”
这妖就算生气也还有耐心回她一句:“那种肮脏血脉太恶心了,我才不吃呢。”
浅应夏不和他多废话,一剑挥了过去。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两次,手下败将。”
百招之内,就在她要杀妖第二次的时候,灵光闪过,瞬间将人弹飞了数十米。
来人是一身着红袍的银发美男,只见他缓缓落地,即使带着面具也能让人猜出他是谁。
浅应夏在空中转了几十个圈才缓缓落地,不知道为什么,隔着老远她都能感觉妖王好像很看不起自己。
可明明妖王没什么明显的表情,而且还带着面具呢。
“要他的命?”妖王轻蔑的摇摇头,下一刻朝她飞身而来,在即将触碰之际抬手召出自己的佩刀,只一击就将人震飞了出去,把后面的巨石砸的四分五裂。
不等浅应夏反应,又是一刀朝她打了过来,这次只是堪堪闪过,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妖王看着她这不禁打的样子,起了猎人挑逗猎物的心思,嘴角一勾面前的浅应夏就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眉头紧蹙十分痛苦。
“竟也是我们妖界的血脉。”
妖王一句短短的评价倒是把狗叫的妖气死了,上前提醒道:“主上,她是妖人混血的杂种,怎配我们高贵的血脉?”
妖王并不多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浅应夏趁其不备,手中多了根针,一把扎到了妖王手背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后浅应夏早就撕了传送符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回到沈家,浅应夏一口血吐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这妖王也是个不要脸的,妖王掌握所有妖的生杀大权,一念之间就能让妖灰飞烟灭。
自己现在也是妖,去了难免要受到牵制。
她将针扎到了自己的体内,不多时便感觉一道控制自己多年的枷锁解开了,身心都通畅了,不会再莫名其妙的发病需要等着人给自己输灵力了。
幻境到此戛然而止,一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挤了出去。
言微然抬起胳膊来看到自己还是那身绛紫色衣裙,还以为自己又死了,刚想要四处乱飘就被一道温和的灵力吸了过去。
“别打我,别打我,我现在只是个!”
还没说完,就见一道暖和的灵力席卷自己,慢慢的汇入自己体内,只觉得自己胃也不疼了,这些天受的伤也都好了。
红衣女子笑容温和,长相是很典型的东方美人,杏眼柳眉,唇不点而朱,对旁边的人问:“墨郎,看她是不是好多了。”
旁边身穿金冠红衣的男子点了点头,认可了她:“阿仅好厉害。”
看着两人佳偶天成,想起自己刚才原来是走了一遍剧本杀,体验了一下眼前这位红衣女子的一生。
旁边这男人应该是沈觉浅,温润儒雅的一声,对人专一长情,也不会给人带来负担。
言微然就算再怎么对男人无差别攻击,看到很多不礼貌的男人,也不会对眼前的男人也骂骂咧咧几句。
她一个局外人在局内经历了一遍,感觉到了沈觉浅这个人有多在意浅应夏。
离仅随着时间变成了兰蕙,变成了浅应夏,只有沈觉浅当她是阿仅,当时浅应夏死他用血抄写经书,只是为了让她投胎。
“你们两个……呃,我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谢谢你们。”
离仅看着她,突然打趣了句:“姑娘不会什么都看了吧?”
言微然刚想说自己经历了她一生肯定是都知道的,但是突然发现她眼底的笑意,把刚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讪笑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