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域中艰难地度过一个月，寒华已经能使出剑诀的最后一式“沾佛”了。

　　夙影给他剑谱的时候，曾说若是功法大成，希望他尽量不使用最后一招。

　　他现在明白她为何会那样说了，因为剑诀的最后一式杀伤力极大，她希望他能做个怜悯苍生的人。

　　但在异域这个以杀止杀的地方，他首先要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到空桑山。

　　这一片的异兽似乎都被他杀光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只了。

　　他手臂内侧的印记许久不发烫了，那处通红一片仍看不清是何图案。

　　他也不再害怕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了，在他垂死挣扎时都是那股力量让他逃出生天。

　　在沙土中刨出大坑，他又把自己埋了进去，明日他打算换个地方了。

　　天边初白，他拍掉身上的沙土后往南边出发。

　　换了个地方，果然就有异兽出现了，但都不是很强大，他兵不刃血异兽就倒下了。

　　又接连解决了四种异兽后，他不禁想：是现在出现的异兽太弱？还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很强大了呢？

　　又往前走了许久，仍没有遇到强大的异兽。

　　许是他真的变强大了吧，可他知道自己的变化与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有关。

　　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第二十个异兽时，天完全黑了。

　　弯月升至半空中，沙域又变成了温柔静谧的样子。

　　寒华把玩了雕刻完的暖玉，拿出夙影的泠月琴放在膝上抚弄起来。

　　独自一人在沙域中走了那么久，只有在弹响泠月琴的时候，那些不安害怕和迷茫才会统统消失。

　　幽幽琴声响起时，他会想到在空桑山等着他们回去的师傅，那样他又能坚持一个人走下去了。

　　突然，不远处有微微的异动，琴声突断，他召出离尘剑站起来。

　　月光下，一团粉色的东西正朝着他的方向移动靠近。

　　那团粉色越看越眼熟，直到与他只有两丈的距离，他才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是赤鸢兔缘缘。

　　赤鸢兔在他面前停下抬头，看清他此刻的模样，它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痛。

　　看起来小徒儿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他长大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寒华收回离尘剑，惊喜地抱起它，“缘缘，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你没和筱幽他们在一起吗？”

　　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它用小爪子在地上划拉出“暂时分开”和“安好无虞”八个字。

　　“你是说你和筱幽他们暂时分开了，他们安好无事是吗？”

　　赤鸢兔点头。

　　“太好了！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盘膝坐下将赤鸢兔放在膝上，手轻柔地顺着它的长毛。

　　“缘缘，这地方很危险的，你不该和筱幽他们分开的。”

　　赤鸢兔抬眸看了看他，用自己的小脑瓜蹭了蹭他的掌心。

　　寒华心中一软，低下头与它的额头相抵，“谢谢你能来寻我，我很开心。”

　　赤鸢兔独自来寻找寒华，走了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说他在南边，得到确切的位置后，它加快了速度。

　　一路上本以为会碰到一些异兽的，没想到一路通畅无阻就找到了他。

　　寒华顺着缘缘的长毛，心中的烦躁被瞬间安抚下来。

　　“有时候感觉你和我的师傅挺像的，一举一动都有安抚人心平定烦躁的力量。”

　　赤鸢兔的耳朵动了动，依旧乖顺地趴在他的膝上。

　　寒华顺了一会赤鸢兔的长毛，将它放下又拿出泠月琴。

　　悠悠琴声响起，赤鸢兔听着有些沉迷。

　　寒华低头看见它闭眼聆听的模样，轻笑一下。

　　“这首曲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赤鸢兔睁开眼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道：“这是我随便谱的曲子，还没有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

　　他偏头想了想才道：“叫做“如故”怎么样？”

　　赤鸢兔又点头。

　　他笑起来，“那就叫“如故”。”

　　琴声又悠悠响起。

　　有了赤鸢兔陪他，这夜好像不漫长了。

　　陶筱幽和廖无尘向南出发。

　　一路上，陶筱幽总嫌廖无尘走得慢，她催促后他没好气道：“急什么，那小子安全得很！再说了，有赤鸢兔陪着，他不会出什么事！”

　　陶筱幽闻到很酸的味道，但是被他后半句话瞬间转移关注点。

　　“师叔，您的意思是说缘缘是去找小花花了？而且他们现在在一起？”

　　廖无尘撇了撇嘴，“那没良心的家伙就是去寻那小子了，一点都不听话！”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花花会没事的！缘缘没有抛下我们，我就知道它不像那只可恶的大鸟那般不仗义的！”

　　听她提到大鸟，廖无尘轻咳起来，手指摸了摸鼻子。

　　她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听到好消息，陶筱幽的步子变得轻快起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廖无尘突然出声：“小丫头，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她抬头一看，前面有只羊身马尾的异兽正低头啃干枯的草叶。

　　“那是师叔您说过的娴羊吗？”

　　“对，就是它。”

　　“太好了！”她拔下离枝就朝着异兽扑去。

　　夜晚，他们升起火堆翻烤着娴羊肉。

　　肉烤好后，陶筱幽迫不及待要做第一个品尝者。

　　三四块肉下肚，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果然变得滑嫩水润。

　　完全填饱肚子后，她想起了一个问题。

　　“师叔，我们杀了那么多异兽，不会将它们赶尽杀绝了吧？”

　　若是在现世，她可能牢底都坐穿了吧。

　　“不会。这些异兽每过百年就会出现一批更迭者，除非是那种特别强大的异兽，繁衍子嗣艰难，才会濒临灭种。”

　　“那就好，我没有成为恶人就行。”

　　廖无尘把烤好的肉又递给她，她推了回来，“谢谢师叔，我现在吃不下了，您吃吧。”

　　看她揉了揉自己浑圆的肚子，他才低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陶筱幽欣赏着他好看的吃相，喃喃道：“师叔您要是在现代的话，肯定是一个大厨，您太会做东西了。”

　　“那当然！这六界中我做的东西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你能吃到我弄的东西，就偷着乐吧！”

　　他一得意，桃花眼微狭，万物刹那无色。

　　陶筱幽听着他自吹自擂的话语，用木棍挑动火堆，随意敷衍一句：“对对对，您老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