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民警黑着一张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有没有偷看别人的屁股！”

　　“我是去粪坑里捉蛆的，老师要我们做昆虫实验。不信你去问我老师。”

　　“蛆哪里都有，怎么不去你自己家的厕所捉，偏偏要来公共厕所？”

　　“我家穷，没有厕所，都是借用邻居家的厕所。”

　　“邻居家厕所也有蛆，怎么不去那里捉？”

　　“邻居家的粪坑刚刚清理过，没有屎尿，所以没有蛆。”

　　民警眼看自己被项羿绕去了，又是一拍桌子：“不管是不是为了捉蛆，你实话实说，到底有没有看过女人的屁股？！”

　　“我只看到了一个阴阳人的屁股！其他的都没看到！”

　　“你怎么知道那是阴阳人的屁股？”

　　“因为那个屁股下面有男人的玩意儿，好长一条，晃晃悠悠的！就是他/她！”项羿指着那高个子女人。

　　那个女人声音尖锐，冷冷一笑：“我活了二十八年，做了二十八年的女人。哪个扯线的烂仔说我是阴阳人？”

　　“你敢不敢脱下裤子给我们看看？你除了有男人那玩意儿，屁股上还有一个刚戳，上面写着‘检验合格允许屠宰’。”

　　“我呸！”

　　“警察同志，我对天发誓，没有撒谎！如果这人不是阴阳人，那就是男扮女装，混进女厕所，他才是超级大流氓！！”

　　民警一想，对啊，有道理，就把目光移到高个子女人身上，然后叫来了一位女民警。

　　这时，项羿母亲冲进了派出所，狠狠打了儿子一个耳光。

　　“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父亲吗？”

　　项羿的脸呼呼地肿了起来，心想：“我爹生我不养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他母亲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她靠自己辛苦养大了项羿，道德洁癖极为严重，对儿子有极高的要求。

　　但项羿野蛮生长，根本不符合她的预期。于是她在一次次失望中快速衰老。

　　而项羿呢？

　　一旦他确立了一个目标的时候，即使外界有再多的干扰，他也丝毫不受影响。

　　母亲的责骂他置若罔闻，母亲的耳光仿佛春风拂面。

　　项羿继续催促民警：“警察叔叔，你不能放跑这个千百年都不曾有的大流氓啊！你放过他，我们镇的治安就下降了，大姑娘小媳妇的贞洁安全可怎么办？”

　　女民警挽着高个子女人的手，走进了一个小房间：“为了还您的清白，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项羿乐坏了：“警察姐姐，你要好好检查检查，他屁股上有给猪盖的红印章。”

　　五分钟后，小房间里传来女民警的尖叫。

　　大家冲进去一瞧，女民警倒地不起，窗户大开，高个子女人不见了。

　　“我说吧！他就是流氓！不是流氓他跑什么呢？”项羿得意极了。

　　穿制服的男人突然大喊一声“糟了！”拔腿跟着跑了出去，像是要去抓高个子女人的样子。

　　民警跟在后面：“你跟着跑什么？逮捕犯人是我们的活儿！”

　　项羿在后面大喊：“这叫群众协助警察办事！”

　　派出所眨眼跑出去大半，李大婶呆愣在原地。

　　“李大婶，他才是真正的流氓，而我是发现流氓的大英雄！如果没有我，他就会继续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混在妇女同胞的队伍中，暗中加害你们，破坏你们的贞洁！”

　　当年的项羿，还不像现在这样闷闷的能动手则不动口。

　　当年，他颠倒黑白搅弄是非的能力，与李浩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大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可……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看女人屁股。”

　　项羿母亲是人民教师，就在项羿上学的初中。

　　如果说是因为老师布置了作业，让大家捉蛆做实验，妈妈肯定会拆穿的。

　　于是项羿故作高深：“我早就瞧这个人很有嫌疑！为了验证我心中的猜想，为了保护这个小镇的安全，我不得不牺牲自己，强忍恶心，钻进厕所里。”

　　有个在原地待命的民警问：“你不是说，钻厕所是因为老师让你们抓蛆做实验吗？”

　　项羿正想顾左右而言他。

　　他母亲声音柔和，微笑问道：“哪个老师让你们捉蛆做实验？”

　　每当母亲露出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她怒气值爆满，杀气腾腾的时候。

　　项羿在心中暗暗对张老师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对母亲说：“教生物的张老师。”

　　他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她皱起眉，扬起手掌，铆尽全身力气，“啪”地一声揍在项羿的脸上。

　　“张老师早跟我讲过了，周末作业是采摘五种植物的叶子！到你这儿，怎么是捉蛆啊？”

　　项羿被打得晃了几晃，眼睛里火星飞溅，耳朵里嗡嗡作响，鼻血像喷射式水枪射出的水柱一样，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妈，你这手劲，不去打铁可惜了……”

　　民警一看有戏，一拍桌子，继续逼问：“你到底为什么钻进厕所？快如实招来！”

　　项羿不敢惹母亲，却敢惹民警，他把鼻血胡乱一抹，抹得脸上都是血，看起来像个身负重伤命垂一线的人。

　　“我说了啊，我早就看发现那个女人不对劲了。你想啊，现在是夏天，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围着围巾，她不怕热吗？”

　　“那是丝巾，又不厚。”

　　“夏天大老爷们穿件背心就嫌热，女人恨不能光膀子，谁没事会在脖子上围一条丝巾啊？他肯定是为了遮挡喉结！”

　　为了避免再次挨母亲的打，项羿即使之前只有三分怀疑，如今也要把这事说成十分。

　　“而且这女人非常之高，有一米七八了吧。听她口音，是个广东人。广东女人一米六八就算很高了，一米七八几乎没有！”

　　“更何况！”项羿反客为主，一拍桌子，把民警吓了一跳。

　　“何况什么？”

　　“更何况他打晕了女民警，跳窗逃跑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是阴阳人，也不是男的，那也一定是个逃犯！不然为什么要逃跑？！”

　　项羿偷偷瞄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希望她听了这些辩白，可以不那么生气。

　　“说得好！”一个浑厚的男声从派出所外面传进来。

　　抬眼一看，一位衣着笔挺，身形十分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把项羿押来派出所的穿制服的男人。

　　再后面，几个民警押着被反剪了手臂铐上手铐的高个子“女人”。

　　“同志，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那个中年男人对项羿妈妈说，“多亏了他细致入微的观察，我们才得以抓捕此人。这可是一个重要案件的嫌疑人，我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消耗极多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抓到他。”

　　项羿呆住了……

　　自己胡扯一通，竟然能扯出一个大逃犯！

　　这简直比自己考试乱写一气，结果六门功课都拿满分还要让他惊喜！

　　“所以……他到底是男人还是阴阳人啊？”项羿问中年男人。

　　“男人！男扮女装！”

　　项羿喜不自胜，他母亲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她的脸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与欣喜，铁青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就在此时，忽听有人说：“警察，我要举报！举报项羿拿猪印章戳人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