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易啟的第N罐浆糊又化作了地上的那几坨。他有点丧气,这厨艺的技能点,他果然没点。“浆糊不是这么熬的。先拿等量温水把面粉化开搅匀到没有颗粒感,再往里面倒和前面一样容量的温水,再搅到没有颗粒感;拿个大点的锅烧水,差不多七八十度的时候,就把装着面糊的陶罐泡在里面,一边加热一边搅,慢慢就会变粘稠。”他这么一直用明火还是旺火烤,面糊早被烙成了饼。
“隔水炖?”他好像听过这么个词。
“对,差不多,不过隔水炖的一般是汤。”
“若若,要不,你教我做菜吧。”他本来想给容若做早饭,进了厨房一筹莫展。
“好那先从浆糊开始。”易啟让容若进屋去把头发吹干,自己照着容若的方子回厨房去继续,其间拿着垃圾桶默默地把地上的东西给收拾了。
大过年的,容若挑了件大红色的毛衣套上,黑色灯芯绒的工装裤只搭了一个肩膀,另外一边收在腰间,在头顶盘了个花苞头,耳后留了几绺弯弯曲曲的,再配上一对镶着一圈碎钻的银耳圈,在工装裤胸前的扣子上系了个烧蓝凤凰压襟应节,饰品不多,显俏皮得紧。临出屋,她从行李箱里翻出许久不用的口红涂上,看着镜子中的人儿,颇为满意。一年的勤快就在过年了,她拍了张照发给南山,小小嘚瑟了一下。
易啟终于熬出了想要的东西,他找了个瓷碗,小心地把罐子里的浆糊倒进去,用长勺把罐子内罐刮得干干净净,这来之不易的浆糊一点也不浪费。把这碗端回堂屋里放下,洗净了手,又跑到书桌前忙活,新写出一副对联,不等容若出来,独自到暖房贴上了。
“好看吗?”正在暖房里欣赏自己作品的易啟,透过玻璃看到屋内的红色身影,平时他见到的容若或职业或随性或温婉或妖艳,却从未见过如此俏皮的模样。“好看。”白嫩的皮肤下淡淡的粉,上扬的眉角,还有水润娇媚的嘴唇像极了刚摘下来的樱桃,想咬一口。
得到了夸赞的女孩,得意地微抿着嘴抬起了下巴,蹦蹦跳跳地来到易啟跟前,“你的浆糊熬好了吗?”易啟努了努嘴,示意她转身。
“半醉半醒半浮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长乐未央。”暖房和堂屋相接的门框上赫然写着这么几个大字。“喜欢吗?”这次讨夸赞的轮到易啟了。他并没找到前面半句话的出处,也不知道容若当初是在哪儿看到的,只是后面这半句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喜欢。”她曾经憧憬过这样的生活,小时候认定了男女在一起就应该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等到青春年少懂了些事,就知道童话都是美好的;再长大些,便无所期待了。还憧憬吗?她又不傻,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但是这一刻,身后男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烫得她有些疼,心疼。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贴在大门上,小心翼翼的挑了这么个背着人的地方,是不想给她压力,她都明白。哪怕父母亲近的朋友都认为他俩在一起了,甚至两人之前如此亲近了,但只要她不点头,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好了,我们去贴下一个。”易啟拉着她的走回屋,把李爷爷写的春联和浆糊碗塞到容若的手里,自己搬着凳子往外走,“你给我看着,我来贴。”
“好!”容若止住了胡思乱想,笑着跟上去。
两人在半醉打打闹闹地搞完了春节布置,点上了所有的灯笼,按照江城的习惯,年三十这天,家里至少得有一盏灯是彻夜亮起的。到大伯爷的小院子时已接近中午了,容妈打趣他俩,说他俩是闻着味过来的。年饱年饱,大概从准备年菜那天就开始了,年三十的重头戏在晚饭,容妈做了个清爽的凉拌菜,配着刚煨好的藕汤,去了浮油,再把清水里煮到九成熟的挂面放进去,等汤开面便好了,撒上一把葱花,正正好。
“小易呀,阿姨听说你们做演员的要注意身材管理,平时都吃得特别清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容妈做饭下手一向重,近一年多的时间伺候容老爷子久了,老人家偏淡口,容妈做饭的风格才稍微改了些,却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很好吃,其实我从小也吃得口也重,您不知道我平时看陶子他们吃饭忍得可辛苦了。”说着他吸溜了口面,以实际行动告诉容妈是真的好吃。不管多大年纪,女人都是喜欢看帅哥的,何况还是这么一个资质上佳的活人坐在他面前,容妈看着准女婿笑得合不拢嘴,完全没了前几天的担心。
吃完早午饭,容爸容妈又开始准备晚上的年饭,容若和易啟继续上午的工作,在院子里贴春联,挂灯笼,大伯爷带着乾乾在院里遛哒着当监工,东瞅瞅西看看,
“这幅,给我贴外面大门上,贴牢点,另外那幅贴堂屋门上,容丫头你那几个,贴厨房去。”老头拿着易啟写的春联不放手,盯着两个搬梯子端浆糊,整整齐齐地贴到墙上。
“往左点,左手再上去点,好啦,贴吧!”
“小易呀,你慢点,注意安全。”大伯爷满脸的褶子都带着笑意,今年过年可真热闹。
“乾乾,你别追鸡!易啟,管管你们家狗!”
“容容,你帮小易扶着点梯子,别去管乾乾啦。”容妈拿着笤帚从院里出来。
某狗很快的适应了它的新家,昨天晚上出去巡完山的大王看到家里多了个毛球,凑上去围着乾乾绕了好几圈,三位老人家在旁边紧盯着,随时准备拦截任何打起来的可能。结果大王转完就跳到椅子上坐着了,而乾乾摇着尾巴走到它边上趴下了,别说打了连叫都没叫一声。容爸甚天至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和谐,不应该呀。”